我像只小狗一样在雨中瑟瑟发抖,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阿嚏——!”
几乎是打出喷嚏的瞬间我就惊慌地一把捂住了嘴,但是也根本来不及制止声音传播,总之这声喷嚏可以说让我之前谨小慎微的安静动作全都打水漂了。
我也顾不得去管赐福了,立刻紧张地扭头去看雕像下的人。
出乎意料,那人依旧无动于衷,仔细看的话似乎连蜷缩着的姿势都未曾变过分毫。
我不禁有点无语,怎么会有人在交界地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都能睡得如此安然,跟入土为安了似的……
等等!
入土……为安?
这种念头一旦冒出就挥之不去,我身体猛地一个哆嗦,整个人倏地弹了起来!
离开赐福的瞬间,包裹住全身的温暖骤然间尽数退去,身体再度恢复湿冷。
我纠结地站在原地,脚尖绷得死紧。
做人的道德良知迫使我想去看一看那人现在的状况,可人性自私的一面又令我踌躇不决。
万一他只是睡觉呢?
万一他是故意做出这种姿态,专门诱惑像我这样的人上去探查他的状况,然后趁机杀掉呢?
……
又或者……万一……他此刻真的很需要我的帮助呢?
犹豫再三,我深吸一口气,试探性出声:“喂——!”
意料中的没有反应。
我慢慢蹲下来,保持着视线始终锁定在那人身上,在脚边摸索到了一块小石头,掂了掂,朝他扔了过去。
我下手很轻,当然主要还是怕下手太重引人误会,万一对方没死以为我要谋杀他那可就解释不清了。
总之,石头并未砸在他身上,而是擦着他头上的斗篷帽檐,落到了草丛里。
随之落下的,还有那顶被风雨侵袭而摇摇欲坠的、漆黑的斗篷帽。
一头被雨水打湿了的、略显凌乱的银白色长发就这么明晃晃地闯入了我的视线中。
夜以至深,月亮已然不知去向,那人披散着长至腰际的银发却仿佛吸收了月光的精华,在夜色中闪烁着泠泠银光。仔细看,发端似乎还隐隐呈现出一种神秘而优雅的淡紫色,在黑夜中美的不尽真实。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脑中不知为何竟生出一种“这样的人,就算不是高贵的神祇,也不会是敌人吧”的诡异念头。
不过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我否决了,我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这样不行!高冷,你在交界地这种危险的地方看脸识人可是会被吃的渣都不剩的!
我定了定神,再度望向那人,却见他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正当我准备喊一嗓子时,一阵金属摩擦似的耳鸣倏然充斥了我的颅腔,我顿时双目发黑,踉跄了一下,整个人扑倒在了篝火上。
不行了,到极限了,再没有东西果腹我一定会饿死。
我趴在草地上缓了许久,直到眩晕过后,胸腔中心脏发疯似得撞击不再那么剧烈了,这才艰难地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可就在我想要抬头的间隙,一双苍白而瘦削的玉足蓦地映入眼帘。
雕像下的那个人,换了一个姿势。
……
……
刹那间我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迅速调整身体平衡站了起来,在抬头看向对方的同时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两步。
我的视线同一双漂亮的眼睛对上了。
他似乎刚刚清醒,玫瑰金色的眸子里还带着淡淡的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