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银子……”
“开什么玩笑?”
姜云婵话到一半,掌柜从阁楼上下来,打断了她。
那掌柜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子,打扮得极妖艳,身段窈窕,袅袅婷婷。
掌柜翻看了下姜云婵的绣品,“东西是好东西,贵人们定看得上眼,可一方绣帕一两银子,姑娘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我们在京都卖二两呢!”夏竹和姜云婵在侯府的月例少得可怜,还要打发下人,所以时常做些绣品,由夏竹偷偷拿出去卖。
在京都绣坊里,夏竹从未卖过低于二两的价格,而且每次卖得都很顺遂,未见这般讨价还价的。
掌柜却不信,以袖掩唇嗤笑:“约莫是京都人傻银子多吧!锦绣坊如今生意不比从前,我呢,也不亏你,以你的手艺一方绣帕付你三百文顶天。”
“这叫不亏待?压价压了一大半了!”
“好了,夏竹!”姜云婵叫停了夏竹,又对掌柜道:“三百文就三百文吧,掌柜若还需要更多绣品,可以暂且押着这绣帕,给我们一些素帕和针线,五日后我将绣品送过来,再与掌柜清算。”
这样好的手艺,掌柜自是需要,便将绣帕押在商铺,送了他们些素帕和银线。
姜云婵揽了活计,也不敢在城中多逗留,便告辞了。
踏出门槛时,姜云婵望了眼落满灰的朱漆货架。
这些架子还是锦绣坊开张时,爹亲自搬过来的,如今陈旧得无人问津了。
姜云婵到底不忍爹的心血就这样葬送了,朝掌柜福了福身,“京都如今风行妆花缎,想必很快江南也会效仿起来。掌柜若想生意好些,理应时时关注京都的风向。”
话音落,便转身离开了。
掌柜颇为讶异目送她的背影,“这小姑娘……”
倒有些故人之姿……
另一边,两人离开锦绣坊后,夏竹忙不迭开口,“二两银子的东西卖三百文,那掌柜分明就是欺负我们!”
“不是的。”姜云婵摇了摇头。
她方才略微瞟了眼铺子里的货物价格,绣帕卖三百文的确是正常偏高的价格了。
反而衬得一方帕子卖二两银子才蹊跷呢!
“当初你把帕子都卖给谁了?”
“一直都出给东街的刘掌柜,不论什么花样和颜色他都要,说是有贵人极喜欢……”
“小姑娘先别走!”主仆两人正坐着话,掌柜叫住了他们。
“要不说这送上门的大运赶都赶不走呢!”掌柜扭着腰走到了门前,“刚刚传来的消息:长公主不日就要大婚了,凤冠霞帔、盖头、旗锣伞扇样样都得加紧准备,上面正重金收购绣品呢!你加紧回去做,三日后送来给贵人过目,若入了上面的眼,莫说一两,百两也不再话下。”
“长公主要大婚?此事当真?”夏竹脱口而出。
“骗你们作甚?圣上亲自下旨筹备长公主婚事,就在十五日后!”掌柜拍了拍姜云婵的肩,“甭管他们贵人的事,只安心赚银子就是了。”
“多谢掌柜提点。”姜云婵颔首以礼,暗自松了口气。
虽说京中十来日没什么异动,但姜云婵怕极了谢砚,无时无刻不感觉有双手从后伸向她。
可既然长公主大婚的旨意已宣,此事板上钉钉,再无变数了。
姜云婵望着雾蒙蒙的天空,深深吐纳。
“回去做事吧。”主仆两人从锦绣坊拾级而下。
雨幕中,撑着油纸伞的白衣书生正朝她们走来。
姜云婵下意识调转脚步,往小路去。
“婵儿!”顾淮舟小跑过来,替她撑起伞,“怎么没说一声就出来了?”
顾淮舟想是寻了她许久,鞋子都湿透了。
“你忙着嘛,我就随便出来转转。”姜云婵瓮声瓮气道,这就提步要走。
顾淮舟拉住了她的手腕,“我与叶家是定过娃娃亲,但那是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后来,叶家做了官搬走了,他家嫌门不当户不对,早十几年前就不与我家来往了,听闻叶清儿已另许人家。
大家都默认这桩婚事作废了,不知道叶清儿为什么突然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