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桃纤长的手指紧紧攥住江钰的袖口，踮起脚尖凑近了些，“江钰，你可还记得城主府库房的位置，以及里面所存之物的大概类别？”
江钰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气惊得耳尖泛红，下意识抬手揉了揉发烫的耳垂。
他垂眸凝视着程云桃映着烛火的眸子，剑眉微蹙：“库房……”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约莫有七八间，东侧回廊第三间存着银霜炭，还有些香料、丝织物之类的，堆得满满当当，那些香料的味道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程云桃杏眸骤亮，指尖不自觉掐进他手臂肌肉，“那存粮的库房呢？”火盆里爆开的炭星子噼啪作响，在她瞳仁里燃起两簇跳动的金芒。
江钰思索片刻后，接着道：“西侧的角房内，我透过门缝瞧了瞧，隐约看到里面摆放着垒叠的麻袋，虽然没凑近确认，但想来大概率是粮食。”
他忽然后撤半步，差点撞倒身后木凳，“难道……你是想从城主府内运粮出来……分给百姓们？”
程云桃一把拽住江钰踉跄的身形，石榴红的裙裾旋出一抹惊心动魄的弧度：“没错，你今夜就带我进城主府。”
她语速快得像连弩齐发，没有丝毫的犹豫。
“不可！”江钰下意识地拒绝了，他实在不明白，程云桃为什么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好言劝道：“云桃，这实在太危险了。城主府守卫虽有松懈，但还是不容小觑，咱们一旦被发现，以他们的手段，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到时候可就麻烦大了。”
他顿了顿，语气放得更缓：“而且，咱们就两个人，就算侥幸逃过了巡查，顺利进到存粮的库房内，又能拿得了多少粮食？”
“城主府的存粮堆积如山，咱们这点人力拿出来的粮食，对于那些挨饿的百姓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这个法子压根就行不通。”
江钰伸手轻轻握住程云桃的肩膀，目光恳切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知道你是担忧那些挨饿受冻的百姓，我又何尝不是呢？可咱们不能因为一时的情急，就做出让自己陷入危险中的事情，得再想想别的办法，总会有更好的解决之道的。”
程云桃笑道：“你先别着急拒绝，我给你变个戏法，等看完这个戏法后，再考虑考虑，要不要带我夜探城主府。”
江钰满脸疑惑，心里直犯嘀咕：云桃何时还学会变戏法了？自己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再者，上一句不还在讨论关于城主府库房的事吗？怎么一转眼又扯到戏法上了？
但出于对程云桃的信任，他还是配合地问：“什么戏法啊？”
“看好了。”
话音刚落，程云桃便抄起案上青瓷茶盏，釉面映着跳动的烛火在她掌心流转，江钰将信将疑地眯起眼睛，像猎鹰锁定猎物一般，目光随着茶杯的移动而移动。
程云桃唇角扬起狡黠的弧度，忽然五指收拢，江钰瞳孔骤缩，那茶盏竟在对方的掌心处凭空消融。
他猛然扣住程云桃手腕翻转查看，虎口茧子蹭得她腕间泛红：“障眼法？何时学的？”
不仅是江钰，原本坐在火盆旁烤火的烧饼也被惊到了，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惊呼道：“太神奇了，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而一旁的周秀芳、程璟竹和程月梨却是对视一眼，笑而不语。
江钰的内心此刻如翻江倒海一般震撼，常年的习武经历让他的五感比一般人敏锐太多，平日里哪怕是一只蚊虫飞过，他都能精准捕捉到踪迹，可刚刚程云桃这一手，他竟完全没有察觉。
他目光如钩钉在程云桃素白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青瓷茶盏消失时的残影，脑海里亦是不断回放着刚才的场景，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可依旧毫无头绪。
江钰实在想不通，程云桃到底是如何做到在他眼皮子底下让茶杯凭空消失的，他满心困惑，又隐隐有些期待接下来的解释。
程云桃趁势贴近江钰僵直的身躯，俏皮道：“我这可不是什么江湖把戏，而是仙人赐的机缘。”她指尖轻点江钰的胸口，继续补充道：“若我说我能把城主府库房里的东西，都装进我手中的乾坤内呢？”
江钰仍沉浸在方才茶杯凭空消失带来的震撼中，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程云桃，似要将她看穿，却依旧满是茫然。
程云桃见他这番失神模样，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手掌虚空一握，烛焰陡然拉长又缩回，那消失的茶杯竟再次出现在她手中，如从未离开过一般。
紧接着，程云桃动作娴熟地用重新出现的茶杯沏了杯茶，热气腾腾的茶香袅袅升腾，将茶杯递到江钰唇边，柔声道：“先喝口茶，缓缓神。”
江钰下意识地接过茶杯，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随后，他仔细盯着手中的茶杯，像是要从这普通的杯盏中寻出奇异之处。
片刻后，江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程云桃，声音里带着几分恍惚与疑惑：“云桃，你究竟是仙女还是妖精？我到现在都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烧饼听到动静，蹦蹦跳跳地跑到他们身侧，大声说道：“像云桃姐姐这样人美心善的，肯定是仙女啊！”
这话一出，程云桃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清脆的笑声如银铃般在屋内回荡。
江钰回过神来，神色也逐渐坚定起来，说道：“既然有这种神奇本领，那自然要拿来为百姓谋福，今夜我便带你一起，夜探城主府，把库房里的粮食、布帛、炭火等，统统运走。”
话落，他又有些不放心地追问：“可城主府库房众多，大小物件堆积如山，你真的一次性都能带走？”
程云桃柳眉轻挑，眼神中透着自信，脆声道：“放宽心，凭我这仙人赐予的机缘，城主府的库房便是有再多物资，也都能尽数收入囊中。此事包在我身上，断然出不了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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