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女子翻转团扇,团扇的另一面乃是深绿色,扇面上画着一幅国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但不同于人们所熟知的谚语,画面中的螳螂比黄雀更大,它并不满足于捕食鸣蝉,甚至朝黄雀伸出了利爪。
看见扇面上的画作,刘易斯惊呼出三个字:
“螳螂司?!”
“正是奴家。”女子答道。
当时,刘易斯只感觉膝盖一软,险些丧失了斗志;她只知道对方的炁强于自己,谁知眼前这个以扇遮面的女子就是号称“西京四号线杀人魔”的螳螂司?
刘易斯斗志涣散时,螳螂司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支十数人的队伍赶到了此地。
短短十几秒后,一队穿着黑色西装的补丁客出现在了地铁入口处,他们统一戴着打满补丁的活面具,面具的表皮已经破损,露出了干瘪而猩红的肌腱,牙齿和组织交结在一起,虽然面具的外形各不相同,但每一张面具看上去都显得苍老而丑恶,无一例外。
补丁客共计十五名,他们列队堵住了地铁站唯一的出口,两名格外高大的补丁客快步走到了螳螂司左侧,并排跨立,二人之间留出了半米的间隔,似乎恭候着某人的到来。
两名高大的补丁客身后,一名身穿白西装的补丁客缓缓走到了前排。
白衣补丁客消瘦干枯,比黑西装的补丁客矮了许多;或许是为了掩盖形体上的不堪,他用白色的服饰将自己整个套了起来:白西装、白手套、白色假领子,就连他脸上的傩面面具都是白色。
虽然衣着光鲜,白衣补丁客却散发出苍老的气息,白色的傩面千疮百孔,面颊深陷、颧骨高耸,好像一滩融化的热蜡,几乎和面具下方的血肉融为一体,区分不出哪里是人脸,哪里又是面具;苍白活面具后方的眼珠无神而干瘪,几处裸露的皮肤布满皱纹,灰白色的头发也所剩无几,形容枯槁,和他那身靓丽的西装形成了鲜明对比。
白衣补丁客走到最前方,侧身面向螳螂司,两名跨立的补丁客高声喊道:
“琥珀商会,补丁候,驾到!”
伴随着下属的喊声,穿白西装的补丁候点了点头,面向螳螂司点了点头。
“别来无恙啊,螳螂司?”
螳螂司翻转团扇,羞涩地弯腰回礼:
“别来无恙。”
看见这对传闻中的死敌同时出现,刘易斯又来了精神,她松开了左手,朝召潮司笑道:“他们两个都来了?那有好戏看了。”
或许是听到了刘易斯的话,螳螂司和补丁候都笑了起来。
“哎呦,小妹妹还真是爱开玩笑呢,哪里有什么好戏?不过是样板戏罢了。”
说着,螳螂司朝补丁侯挪动脚步。
补丁侯也慢步朝她走了过去,附和道:“一切都按照剧本演出,没有任何意外,也不需要反转。”
这几句话让机敏的刘易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恍然顿悟了。
难怪,难怪啊……
难怪补丁侯不是大祭司却能坐镇西京。
难怪嗜杀成性的螳螂司却迟迟没有对补丁侯出手。
难怪珊瑚神本尊步入死门之后,西京的两大密教仍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刘易斯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越走越近,最后并肩站在了一起,二人身后,一众补丁客都窃笑起来。
“该死!你们原来是一伙的?!”刘易斯惊叫道。
螳螂司瞥了补丁侯一眼,笑而不语。她的炁是在场众人中最强悍的,甚至超过了众人的总和,炁的味道犹如腥风血雨,充斥着整个地铁站。
螳螂司不语,补丁候却毫不避讳地承认了,甚至鼓起掌来,“恭喜你,小妹妹,朝闻道,夕死可矣。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精彩,我们苦心经营人设,不正是为了看到你脸上的这种表情吗?”
“趁他们二人还能喘气,何不叫他们死个明白?”螳螂司妩媚地提议道。
“何苦呢?让他们早点投胎不好吗?铁道里还有黄泉司和疯猫等着我们呢。”补丁侯搓起手来,他缓缓摘下了白色手套,露出了皮包骨头的双手。
螳螂司笑了起来,拿手指一点补丁候的额头。
“得亏有奴家在,不然,夫君你啊,又要叫人骗了。奴家隔着两公里就闻出来了,这里总共只有三个大祭司,那边的鲛人算一个,奴家算一个半,铁道里的疯猫算半个,除此之外再没有大祭司了。”
“你是说,黄泉司是假的?”补丁候的面具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刘易斯,再度鼓掌道,“我敬佩你们的勇气,小妹妹,假冒大祭司需要十足的勇气,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话应该由奴家来说才对。”螳螂司嗲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