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认为道行足够的信徒会尝试穿过小径和“灯柱”之间的断臂花丛,将一盏香炉挂在石臂伸出的手指上,以此表示对戏武神的虔诚。当然,其中不乏有失败者,他们化作了断臂花海的一部分,从另一种角度向戏武神尽忠……
武神祠就座落在断臂荒原中央、苍白小径的尽头。
武神祠是一座灰黑色的祠堂,正门外立有一扇形似鸟居的石门,石门正上方挂着一块桃木的牌匾,上书四个地狱铭文:笑奉我主。
石门下方,刚刚睡醒的孙必振打了个哈欠,踏上了苍白小径,他的目标是氰之屋。
氰之屋是剧毒司的居屋。屋和门一样,都是地狱内独有的事物,凡是炼药需要的仪器,都只能在“屋”内获取。曾有人尝试过将屋内的炼药釜和蒸馏皿带到屋外去使用,但却招致了严重后果:屋内的事物是不能带出屋去的,凡是带出屋去,在屋外待得久了,就活了。
一旦活了,就糟糕了,就麻烦了……众人不知道具体麻烦是什么,只知道绝不可将屋内的器物带出,违反者人人得而诛之!正因如此,炼药的过程只能在屋内进行,为了炼制灵药,剧毒司长居氰之屋,很久没有抛头露面了。
氰之屋位于苍白小径的另一端,这是孙必振头一次独自穿越苍白小径,他生怕自己招扰到苍白路径两侧的断臂,蹑手蹑脚地走着,即便如此,他身上带有水黾灵药的效力,走起路来要比常人快上数倍。
孙必振沿着苍白小径爬上山丘,不出意外地来到了吊带袜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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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吊带袜”?这就说来话长了……
武神祠正对着的山头上挂着一只吊带袜,这“吊带袜”并非什么袜子,而是一只活生生的怪物,它的名字叫吊带袜。
怪物原名叫spender,这个名字显然是一个洋人取的,其来历已不可考。按理说,这个英文单词应该被翻译成“悬挂者”或者“悬挂物”,但武神祠的信徒们不喜欢直译。
说申文的戏子们采取了记名投票的方式,用投票为这个单词选择翻译,最终,“吊带袜”一词以大比分胜出,于是,这个怪物的中文译名变成了吊带袜。
吊带袜是一只身着戏袍、类似于人类男子的生物。它戴着一顶帽檐宽大、足以遮住眉毛的黑色戏帽,面部涂有铅粉。从远处看去,它的苍白五官模糊不堪,眼窝深陷、颧骨奇高、好似死人的皮肤,如此杰出的妆容,恐怕出自戏武神本尊之手。
吊带袜身长一米七九,它穿着熨烫整洁的戏袍,袍子上没有一丝褶皱,可惜这袍子是黑色的,不够鲜艳。
吊带袜之所以被称为吊带袜,是因为它吊在一根石头手臂之上,关于这一点,信徒们众说纷纭。
有的信徒说,吊带袜是在spy和珅,但和珅上吊用的是白绫,吊带袜用的却是麻绳。
也有人说它在spy崇祯,但崇祯应该穿龙袍,吊带袜穿的却是蟒袍。
总而言之,关于吊带袜究竟在spy什么角色,武神祠的信徒们从来没有达成一致,但有一点是他们公认的:吊带袜是和大祭司同一级别的生物,绝不可得罪。
吊带袜被吊在了祠堂正对着的小山包上,当戏武神的信徒们返回祠堂,必定会经过吊带袜上吊的“灯柱”,也必定要和这只生物打招呼。
没有信徒敢对吊带袜不敬,毕竟吊带袜还有一个名字,那就是“高悬大圣”,这名字真可谓“信达雅”。
作为武神祠的吉祥物,吊带袜从不对异教徒心慈手软,但对于戏武神的信徒,吊带袜完全是友善的,它甚至会和闲来无事经过这里的信徒聊天。只可惜没人能同它长谈。
吊带袜下方的断臂花海并不喜欢被打扰,同吊带袜长时间谈话会惊扰到断臂花海,小径两旁的断臂首先会愤怒地竖起小指——当然,这取决于说话者的身份,如果说话者说英语,这些断臂会竖起中指。如果制造噪音的家伙无视这一警告,花海会朝着苍白小径扩张,最终吞没路面,撕碎聒噪的家伙。
回归正题,孙必振沿着苍白小径走去,来到了吊带袜悬挂的山丘。
孙必振走近时,吊带袜发出了类似于磨牙的笑声,它身下的断臂们不厌其烦,纷纷识相地挪开了,腾出了一片安全的区域。
孙必振战战兢兢地朝吊带袜鞠了一躬,问候道:“大圣,您早。”
问候完后,孙必振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沿路走着。
吊带袜呲牙笑起来,俯视着孙必振,在孙必振走得足够近后,他用那特色鲜明的尖利嗓音喊道:“小涸泽啊小涸泽,老夫好像见过你。”
涸泽,就是密教信徒们对没有炁的凡人的蔑称。
孙必振停下了脚步,对于高悬大圣这种非人的角色,他保持着绝对的恭敬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