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扇门是棕红色的,上面刻着一颗虫蛹。棕色虫蛹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光泽,似乎在微微蠕动。此时,矮个男人正站在棕红色的大门前,抓着门把手不停地尝试开门,他越是用力,门板上的虫蛹扭动地就越激烈,似乎是在反抗,矮个男人满头是汗,但无论如何也打不开这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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屡次尝试无果后,矮个男人松开了把手,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摇着头向同伙们说道:“不行,邪术司走后,蝉蛹之门一直在闹脾气,送他走蝴蝶之门吧。”
说着,矮个男人指向了石柱上的另一扇门。
第二扇门是粉红色的,门板上雕刻着一只绮丽的蝴蝶。
蝴蝶张开翅膀,躯干上方镶嵌着三十多颗红宝石,作为蝴蝶的眼睛,这些“眼睛”大小不一、通红发亮,蝴蝶的头部也因为过多的眼睛显得格外肿胀。多眼蝴蝶的口器非常长,细长的口器由银丝编织,末端系在一只银制门把手上。
听矮个男人这么讲,一名人微言轻的喽啰发话了:“您要不要先和大祭司商量一下?开蝴蝶之门,恐怕不太值当,呃,我是说,不太安全。”
“婆婆妈妈的,我来开门就是了,赶紧给这厮送走!!”
高个子男人站了出来,他拍了拍胸脯,显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矮个男人的胡子抽动了一下,似乎对高个子的话很反感,他兴许是受到了激将,鼓起勇气说道:“稍安勿躁,我来开门便是。”
说罢,矮个男人绕到了石柱另一侧,将右手按在了蝴蝶之门的门把手上。
门上的蝴蝶静静盯着矮个男人,眼神里满是渴望,三十余颗红宝石眼球散发出饥渴的光。
霎时间,大厅内的空气突然温暖了许多,众人脸上都显露出惊慌的神色。
见此情景,蝴蝶之门的门板“咔啷啷”地开合三下,仿佛在笑。
多眼蝴蝶的口器扭动了起来,它发出了愉悦的嗡鸣声,总共三十一颗红色的宝石眼球齐刷刷发出暗红色的光芒,正是那光,让原本冷清的大厅瞬间温暖起来,正是那光,充满了渴血的欲望。
温暖的光辉逐渐扩散,矮个男子原本饱满的右手逐渐干瘪,好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厚实的手掌慢慢地变薄了、丧失了血色。
矮个男人没有坐以待毙,他念起了驱厄咒,用全身力气转动右手手腕,试图拽开饮血的蝴蝶门。
饥渴的蝴蝶之门不愿意放走猎物,暗红色光芒扩散,粉色的门板居然向着柱子内部延申了至少三十公分,原本长方形的门板也变作了梯形,好像在和矮个男人掰手腕。
情况危急,矮个男人慌了神,他颤抖着将左手也按在了门把手上,双手并用试图开门,但他的力量在蝴蝶之门面前还是太过弱小了。
危急关头,独眼罗素率先尝试帮助,他冲上前去抓住了矮个男人的右臂,尝试帮助对方拽开门,但仅凭他们两人的力量仍不足以抗衡这扇粉色大门。隔着矮个男人,蝴蝶之门的触角朝着罗素伸来,打算把两人一起吸干……
孙必振本质上是个善良的人,他有心帮助二人,但他实在太过害怕,畏畏缩缩,不敢上前,他只能静静看着挣扎的矮个男人和罗素,静静看着那扇吸血的地狱之门:血液顺着蝴蝶的口器汩汩流动,宝石眼球变得鲜艳,变得明亮,几乎是在燃烧。
蝴蝶之门的吸吮声在孙必振的脑海里响了起来,一句诗歌出现在了他脑海当中:
“三十一目兮饮血,喙长五尺兮餐人。柱长方兮灯塔下,开不得兮蝴蝶门。”
暗红色的光芒吞没了尝试开门的两人,矮个男人的右手已经瘪了近一半,眼看他的右手就要被蝴蝶之门彻底毁掉!
痛苦,恐惧,疯狂,无助,矮个男人妥协了,他放下了自己身为门徒的骄傲,高声呼救起来。
这是孙必振第一次听到密教信徒们求救的话,他今后会不断听到类似的话:虽然密教信徒都有自己所信仰的神明,但地狱诸神反复无常,信徒们从来不会向神明求助,情况危急时,密教信徒求救的叫喊只可能是这三个字——
“大祭司!大祭司!!”
“大祭司”三字一出口,一阵刮擦金属的声响从大厅右侧传来。
强烈的炁瞬间笼罩了大厅,孙必振向着右方看去,一名皮肤黢黑的长发男子顺着红色金属梯滑了下来,速度之快,仿佛他自始至终都站在那里。
此人长着一副亚洲人的面孔,赤裸着上身,下身则被一张棕色皮革裹住。
他是如此的瘦,瘦到肋骨外凸、锁骨醒目,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感从他线条分明的身躯上涌出。
他目光锐利,从面部一直延伸到前胸,赭色的皮肤上有着大片灰白色的纹身,纹身是波浪形的,多数都是没有意义的装饰,但在他心口处,赫然是两个纯白色、彼此交织、笔画复杂而弯曲的符号。
此乃地狱铭文,地狱铭文见而知意,长发男人胸前的地狱铭文曰:
兵禽伐兽、剥皮猎颅之人,猎、头、司。
长发男人便是猎头司本尊,他腰间的皮革上挂着一圈兽骨磨制的尖锐骨钉,骨钉彼此碰撞,叮铃作响,发出风铃般的声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就连蝴蝶之门也静静地注视着他,停止了吸血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