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聚一处的疼痛使辛宜瞳孔骤然放大,此刻的她仿佛被巨浪拍打在礁石上的海鱼,搁浅后的窒息与痛欢纷至沓来。
辛宜本是有很多疑问,可不待她细想,下一瞬便被身前的动作撞得溃不成军。
眼前只有散而又聚,接连不止的白光划过,头脑更是一片空白,哪里还能容她继续思量?
弦月渐渐中天,云霁站在门外,焦急不已。
“都快亥时中了,主上怎么还没出来?”
“是否要传府医?”
钟栎面色沉肃,没有说话。
良久,耳目聪慧地他似乎听到了里面渐渐止息的动作,才沉声道:
“莫自作主张,待主上吩咐。”
室内的温热与旖旎随着支摘窗的开合迅速消散。
最后,季桓披衣起身,越过地上不省人事的女子与明暗不一的水渍粘稠,对外吩咐道:
“备水。”
饶是早已预料今日的情况,云霁带着婆子进来时,看到室内的景象仍就触目惊心。
昏死过去的女子依旧小腹颤颤,被白绫遮着双目。但那白绫下端却隐约可见点点滴滴早已干涸的血渍。
至于别处,更是惨不忍睹,令人心悸。
众人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收拾伺候着。
待给辛宜穿衣衫时,看清她身上的那些青红不一痕迹时,云霁的动作都是发颤的。
她的眼眶愈发红润,若无意外,这种好事本该落在她头上的。
上回郎君在邺城药性发作时,竟生生忍了过去。
那晚她和钟栎在身旁伺候,可是切切实实地看到了郎君忍得冷汗浸身,双目猩红,唇无血色,最后竟生生用迷药将自己弄得昏死了去。
那时她曾想自荐过,可也知郎君的规矩。郎君少年曾立誓,终此一生只娶一妻,不纳妾室不收通房。
可若不是郎君两年前就娶了这个女人,那郎君上回也就不会有心理负担,直接和她云霁……
云霁气馁地撇了撇唇角,最后照吩咐将人送回了秋白院。
约摸半个时辰后,待仲闻阁一切都恢复原样后,钟栎带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进来了。
季桓面上的红晕早已消失,此时他眸光舒朗,眉目清醒,丝毫不见方才的纷乱难堪。
“如何?”季桓对上张府医沉思的目光道。
“像是暂时被压制住了。”
张府医像是仍有犹豫,目光古怪地看了眼季桓,又道:
“……家主可是中了积春散?”
季桓没有回答,反倒是发出一阵冷笑。
昏黄的烛光将他棱角分明的面庞映得忽明忽暗,半张脸隐在暗处,唇角仍在笑着,可那笑意分明未及眼底,一时间看得张府医心惊不已。
这位年轻的主子,比起上一位手段雷霆的季氏家主当真是过之而无不及。
“若真是积春散倒也罢了!”
闻言,张府医霎时面色一惊,语塞道:
“难道是……”
与积春散同效,沉春散也是坊间勾栏瓦舍上不得台面的春。药。
但积春散药效一次便过,相比药性不会太烈。而沉春散则不同,坊间戏称其为虎狼药。
其药性猛烈,不会立刻发作,可却是潜伏在体内,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