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贾琰这番为他考虑细致周到的话,贾珏心中感激不尽,见贾琰不愿受他的礼,语气郑重地与他道:“有劳二爷费心,二爷来日若有需要,贾珏必是不辞。”
见他如此郑重,贾琰面上只是笑了笑,倒是没想着用这些收卖他,而是又道:“珏弟如今既是要考功名,那路上的盘缠必是不可少的。”
说完,唤来墨砚让他取来两锭银子予他道:“既如此,这些就当是我提前恭贺珏弟高中的贺礼,珏弟也莫要拒绝我这当堂哥的一片心意。”
“这……”
看见银子,贾珏面上有些犹豫,他今日来,主要是想请贾琰这个荣府二爷帮他解决此次远去金陵科考行路难的事,未曾想贾琰还让人拿了路上的盘缠一并给他。
贾珏想到这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接,看了一眼身旁秦先生的脸色,见他也点头示意自己收下,贾珏才收下了墨砚送上来的银子,作了一揖道:“多谢二爷资助。”
见他收下,又听他谢自己,贾琰只笑着勉励道:“此次山高路远,还望珏弟归来之时,已是蟾宫折桂之身。”
口上勉励了一番贾珏之后,贾琰方才又转身冲一旁的秦先生道:“先生如今身子可好,不如一同进府,我与三弟今日回府,请先生入府叙话。”
秦先生闻言则推脱道:“你那师母早已在家中备了饭,你们既刚回府,我也不在此打扰,带着我这徒弟先回……”
这边说着话,又见不远处的贾宝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马车,带着茗烟大步走了过来。
他的衣裳一向更为亮眼些,即便是站在人堆里也是能让人第一个就注意到的。
此时只见他穿着宝蓝色五蝠捧寿团花纪丝直裰,项上带着坠有通灵宝玉的金螭璎珞、腰间系着长穗宫绦、脚蹬青缎粉底小朝靴,粉面丹唇,面容俊朗,笑意盈盈地向几人走来。
看到秦先生与贾珏两人,贾宝玉此时也是颇为有礼,一改在国子监时被学业折磨的痛苦酸楚样,而是走上前来,先笑着与两人行礼问好道:“先生,珏哥儿。”
再次见到这位人称“如宝似玉”的宝三爷,秦先生笑呵呵地受了他的礼道:“三爷如今瞧着也是风光霁月,气度不凡,想必二爷和三爷如今在那国子监里也是如鱼得水,学贯五经,登峰造极的!”
正笑盈盈地与两人见礼,突然听到这番话的贾宝玉,脸上笑容顿时僵住。
只见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同样笑意盈盈,脸上挂着真诚而又坦然的笑的秦先生。
心里再三确认这个老学究不是故意拿话挤兑自己,而是发自内心的为他和二哥感到高兴的贾宝玉,心里已是泪流不止。
不过,面上还是笑容勉强的回道:“先生高赞了。”
看着笑容突然有些僵硬的贾宝玉,听到秦先生口中的夸赞,站在一旁的贾琰也是笑而不语。
又见秦先生无意进府一叙,贾琰也没有勉强,而是笑着与两人道:“既如此,那改日我和三弟再亲自登门看望先生,还望先生不要介怀。”
闻言,秦先生含笑点头,想着两人应是刚从国子监回来,此番又耽搁了许久,他也不好再此多做打扰。
又与贾琰两兄弟说了几句话后,就背着手,带着徒弟贾珏离开了。
看着秦先生带着贾珏离去的背影,贾宝玉脸上倒是露出了一丝笑。
原本贾宝玉下来,是真心实意的想与秦先生和贾珏两个打招呼的,谁曾想这两个人,句句关心,每每吹捧的话,都好像一根根看不见的细针直中贾宝玉心窝。
这些话说来,还都是些外人听起来十分得体的好话,这让贾宝玉心中有些窝火,到最后干脆一个人郁闷的站在旁边,沉默地听着贾琰几人说话。
此时,见秦先生这个古板的老学究终于走了,贾宝玉的脸上忍不住露出喜意,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心中还纳闷地想,“这个贾珏,原本还见他是个好的,没想到跟了秦先生后也成了个古板书生了。”
心中吐槽归吐槽,等到看到贾琰带着人走了,贾宝玉还是赶紧招呼着茗烟快跟上,口中喊道:“二哥,等等我。”
听到身后贾宝玉的呼唤,贾琰放慢了脚步,直到见人追了上来,才道:“老太太那兴许该等的急了,三弟与我还是快些进府的好。”
闻言,贾宝玉点了点头与贾琰两人带着人快步进了府。
……
从荣国府一侧开着的角门回府后,吩咐墨砚和茗烟两人先去卸了书箱行李。
贾琰与贾宝玉两兄弟稍作休整,又从前院带着人,一同前往后宅贾母的住处。
因为荣国府占地面积很大,贾琰与贾宝玉所住的前院与后院贾母所住的荣庆堂还有着不远的距离。
没有选择再乘坐轿子,两人一路穿过花园亭台,游廊厢房,走了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方才来到贾母的院子。
两兄弟带着人刚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贾母院子里伺候的大丫鬟琥珀喜气洋洋的声音喊道:“快进屋与老太太回话,二爷和三爷回来了,如今就在院门口呢!”
知道贾琰两兄弟今日回来,贾母一早便差人在院子里等着,就等着两人过来能第一时间给她报信。
如今带着几个小丫鬟等在院子里的琥珀,眼睛极利,还没等两兄弟带着人走进院子,就眼尖地看到了两个人的身影。
远远的瞧见二爷和三爷正带着人走过来时,想着老太太的吩咐,琥珀立刻笑着让一侧跑得快的小丫鬟,进去与贾母通传。
自己则与其余的几个小丫鬟迎了上去道:“二爷,三爷快请进来,老太太一早便派我们等着两位爷过来呢。”
听到琥珀的话,贾琰笑着与她道:“劳老祖宗久等了,今日我与宝玉在府门外耽搁了会儿,也不知老祖宗如今可等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