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杨海洋的电话后，付政委没有在省城多做停留，迅速完成了手头的工作汇报，于次日便返回了古川。一回到古川，付政委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前往公安局。刘建设得知消息后，立刻前往付政委的办公室。见到正在洗漱的付政委，刘建设满脸堆笑，紧紧握住他的手，热情地摇晃着，随后拉着付政委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付政委笑着摆脱了他的手，说道：“刘建设同志，我现在正在洗漱呢！有什么事等我洗完再说好吗？”“哎呀，你这付大头，才出去几天就生疏了！还甩我的手，看我不教训你！”刘建设故作生气地喊道，两人嬉闹了一会儿，气氛十分融洽。闹腾过后，付政委擦了擦手，说道：“走，去你办公室。”在刘建设的办公室里，付政委递给他一条烟，然后说：“说说情况吧，这么急着把我叫回来有什么事？”刘建设将情况简要汇报了一遍。付政委听后沉思片刻，说：“我们掌握的情况还不够充分啊！这样最多只能和对方打打口水仗，两会之前很难得出结论。”“是啊，今早我去下许庄也没收获，关键线索和证人都没掌握。时间紧迫，我们无法从头梳理。”刘建设无奈地说。付政委思索良久，缓缓说出八个字：“大鸣大放，引蛇出洞。”刘建设疑惑地问：“什么意思？”付政委淡然道：“现在关键是要抢时间，但我们力量有限，需借助外力。我们不怕调查，就怕不查、怕拖延。对方最希望稳定，我们不给这个机会。他们现在想保全自己、保护既得利益，试图不出乱子，以便分到更多好处。我们要抓住他们，必须引蛇出洞。”刘建设佩服地给付政委竖起大拇指。付政委拍掉他的恭维，严肃地说：“但这个方案风险很高，我们要做好最坏打算，尤其是你我，要做好被扒掉警服的准备！”刘建设沉默片刻，下定决心说：“干！但我担心你……”“你干了，我还能不干吗？你搞这么大的动静，我这个政委怎么可能不知情？动静小了又没用，不如干脆好好干一场，为了古川！”“为了古川！”两人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当晚，在那间熟悉的酒楼，刘建设、付政委、廖检和郑局围坐一桌。听完付政委的分析，廖检和郑局陷入长时间沉默。他们并非畏惧风险，而是各有顾虑。付政委等了半小时，见他们仍未决定，便说：“我知道你们的顾虑，无非是担心过去的事被人抓住把柄。我的建议是，现在主动坦白，向组织交代清楚，这样数量和后果应该不会太严重。”郑局摇头道：“我主要是家里房子收了五万，平时吃喝了一些。”付政委没有给出建议，而是问：“敢下决心吗？”郑局紧咬牙关，愤然道：“管他呢！这次我就豁出去了，大不了我去开出租，总不至于没口饭吃！”付政委微微一笑，鼓励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说着，他站起身，拍了拍郑局的肩膀。廖检一直默默地抽着烟，郑局说话时，他依旧一言不发。付政委走到他身边，给他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然后慢慢走回自己的位置，语重心长地说：“人撒了谎或做错了事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为了掩盖一个谎言或错误，而不断撒更多的谎、犯更多的错。那样，就真的无法回头，越陷越深，最终毁灭自己和家庭，被社会唾弃。”廖检突然情绪崩溃，哭泣着说：“别说了，今天大家患难与共。我只拜托大家一件事，如果我进去了，请照顾我儿子，别让他无依无靠。他爸爸已经丢人了……”大家沉默地看着他，气氛凝重。良久，廖检止住哭声，付政委递给他纸巾，轻声说：“痛快了吧？是不是很多年没有这么痛快了？人要的不是别的，是内心的平静和安宁，这是什么都换不来的。”廖检擦了擦脸，举杯道：“来，我们干一杯！还是那句话，为了古川！”“为了古川！”四只杯子清脆地碰在一起，四个男人的心紧紧相连。第二天就是杨薇薇的新闻见报的时间。公安局召开会议，邀请各科室、检察机关及部分县委县政府同志参加。付政委首先发言，就县委书记被停职一事中的疑问进行阐述，严肃指出：“公安检察系统的职责是‘公正、公平’，若发现问题却装聋作哑，就是失职，愧对国徽！”与会人员神情严肃。付政委讲完后，大家自由发言，针对市调查组的疑点和不公之处展开讨论，归纳整理，并明确分工和职责。会后，私下交流中，许多人都开始端正态度，抛弃私心，自觉投入工作。第二天，古川县公检系统联合署名的报告递交上级机关，同时，大量署名或匿名信件如雪花般飞向各领导机关，声势浩大，涉及机关众多。信件内容详实，列举具体事件的时间、地点和证人，让人一看便知不是空穴来风。市委第一时间接到材料和信件，措手不及，打乱部署，忙作一团。补救措施仓促草率。古川县公安局党委领导刘建设和付政委通通被叫去谈话，却收效甚微。廖检也接到领导招呼，始终态度坚决，对施压无动于衷，因已越级上报省厅，底气十足。郑局、齐县长、陈部长也态度坚决，田行长也通过金融系统独立报告体系，详述下许庄集资始末和与简阳谈话经过及决定。市委见压制不住，反弹强烈，失去耐心，将刘建设、付政委、廖检、郑局等人隔离审查，试图以行政手段暂时压制，待‘两会’过后再从容处理。然而，措施一出，反弹更烈。刘、付、廖等人刚被隔离，古川县两系统人员立刻群情激愤，报告与检举信如暴风雨般袭来，市公安局党委办一天收到八百多封署名信。市局党委坐不住了，集体向市委施压，要求重查。其他机关和系统也向市委提出类似要求。市委焦头烂额，只能不断向上级求援。：（）赤色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