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这是他为帽子起的名字。
手中的“凛冬”有一个弹孔,丝线断裂,最大的那一朵雪花沾满污血。犹如一枚子弹,洞穿了那人的头颅。
韩渠左手狠狠抓着车门,脑中掠过血腥的画面。但下一刻,他甩了甩头。无数次作战经验告诉他,凛冬必然还活着,帽子应该是在掉落后被流弹打中,否则不会只有这一点血迹。温省带走凛冬的意图很明显——报复,以及拿捏警方!
M国的特警也有几位下来了,“韩先生,车我们已经详细检查过,从出血量看,人至少当时没死!出山只有两条路,往东北到月文城,往东南到月宝镇!”
韩渠将帽子揣入怀中,“去月宝镇!”
月宝镇在M国东北边境,和月文城相似,是M国最能藏污纳垢的地方。温省一路逃到月宝镇之后,本以为万事大吉,只要经过群山,就能进入月文城,那里不仅是法外之地,还能轻松出境,他早前结交了城中几位地主,也能为他提供庇护。没想到天降大礼,将凛冬送到了他面前。
他起初并不明白凛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直到在翻入山谷的车中,看到被凛冬护在怀里的阿谨。哈,凛冬居然惦记着那个替死鬼的姐姐!纱雨镇警方当初对他严刑拷打,非要他说出阿谨的下落,他是真不知道这小娘们儿逃到哪里去了,原来在月文城?
他心中大喜,两个害他落到如今境地的人都在他手中,他还有什么可抱怨?凛冬、阿谨,还有其他垂死挣扎的人被转移到他的车队里,手下问,是不是继续往月文城开。他思索一番后,决定暂时回到月宝镇。凛冬是从月文城来的,警察一定会去月文城,他再去就是自投罗网。至于月宝镇,他也并不想去,但在枪战中,他的手下也受了伤,必须尽快处理。
月宝镇不能久留,他打定主意,暂留一宿就离开。
镇里的医院夜里没有患者,值班医生正打着瞌睡,太阳穴上就被顶了一支枪。半个医院被温省占领,药品被洗劫一空,医生护士被迫给受伤者治疗。
而伤得最重的凛冬被温省丢在太平间,头颅一次次撞向地板,能活下来就给他当人质,要是死了,直接扔在太平间就好。
但即便手上有包括凛冬在内的五名人质,随着时间的推移,温省还是越发七上八下。凌晨4点,他忽然不敢继续待在月宝镇了,脑中不断出现那个来自华国的警察,他忘不掉对方看向他的视线,冷漠,充满警告意味。
“老大!”手下神情悚然地来报,“好,好像有人来了!”
抵达月宝镇之前,韩渠和李东池已经进行过详细沟通。李东池遥控不了北边这些偏远城镇的治安局,寄希望于他们,反而会坏事。李东池调遣中部地区的特警前往支援,但最快也要天亮后才能到。
韩渠算了算人手,虽然不多,但全是和他一样来交流的精英,以及李东池的嫡系特警,凛冬危在旦夕,不可能等到天亮再行动了。
小镇安静得诡异,韩渠看过地图后,首先锁定的就是唯一的医院。温省如果在月宝镇停留,最可能的就是有人受伤,他不得不暂时安顿。果不其然,韩渠一到医院,就看到可疑者一闪而过,而本该灯光大亮的门厅漆黑,无人值守。
警车迅速堵住医院的各个出口,当地地主的保镖、名义上的治安队员悄无声息赶来,有的隔岸观火,有的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韩渠安排一队特警盯住这些人,以防他们趁乱袭击,亲自带着其他人进入医院。
医院的灯不是被关掉,而是被子弹打碎,整个门诊大厅全是玻璃碎片。韩渠握着枪,幽灵一般贴着墙壁向前。忽然,前方闪过人影,他迅速伏低,果断开枪,子弹掠过他身侧,而黑暗中发出一声惨叫。
枪声在四面八方响起,韩渠和队友互相掩护,扑入枪林弹雨中。子弹打入身体的钝响被淹没在枪声中,韩渠眼中的血色越来越深,漆黑的巷道浮起浓重的血腥气,他从抽搐的雇佣兵身上跨过,毫不犹豫奔向门诊楼的尽头。
通讯仪中,特警吼道:“太平间!太平间有情况!”
韩渠一迈出门诊楼的后门,立即看到一排青灰色的平房,磨砂玻璃没有透出任何亮光,月色下,人的轮廓在楼顶忽然出现。他一个闪身,躲入柱子,子弹倾泻,震撼着身后的立柱。
“韩先生,保镖招了,温省把人关在太平间,他们全都是人质!”通讯仪里传来特警焦急的声音。
枪声停歇的一瞬,韩渠迅速掠至前方花坛,在屋顶保镖冒头开枪之时,精确扣下扳机。
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