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期待什么?
沈白眨巴眨巴眼睛。
期待他问“那为何我能看见”或者“我还能看见你们所有巫祝的神殿吗”?
于是,黎神便可以理所当然地吐出什么“小崽以后会扒拉扒拉,要成为扒拉扒拉”的话。
好歹毒推着幼崽往前走的招式!
沈白埋进黎神的颈窝中,闷声说:“我饿了。”
他此时已经明白了,这群明面上非常宠爱他的巫祝们,早已想要将他再往前推一点、推一点。
可他们能够装作“什么都不清楚”的模样,将沈白一点点往前戳,难道他便不能这样?
沈白哼唧唧缩在黎神怀中,假装一点也听不懂黎神的话。
云对黎神打了个手势。
黎神微微挑眉,也没有计较沈白的回答,只是微笑起来,如他所愿般转移了注意力:“西域的食物非常奇特,他们最初使用一种动物的血液作为日常饮用的水源,多年沉淀下来,那种血液早已变成了白色。”
景色缓慢移动,沙丘从一座换到另一座。沈白趴在黎神身上,目睹它们从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溜走,突然意识到,自己最近似乎连走路都很少了。
沈白微微一惊,绞尽脑汁地回忆。
一般而言,他们大多时候在赶路,战车足以负担行程;
他行走最多的那段时间,竟然是进入沙漠之前的那段属于春天的平原。
沈白:“……”
沈白默默挣脱了黎神的手,将自己的脚脚放到沙漠中。
“我自己走。”沈白的耳朵有点红。
黎神低笑起来。
他牵着沈白的手,徐徐对幼崽道:“西域的土地已经平和,我们的一些巫祝生活在这里。”
沈白的脸诡异地扭曲了一会,没忍住瞥了一眼黎神。
他努力跟着大人的脚步,一双腿飞舞地极快。
黎神走一步,他要走三步。但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将近半个阴时的路程,他连气都没喘。
当然,这些都不是现在的沈白思考的内容。他在脑子中将“西域的土地已经平和”这几个字拆开来看,怎么都能从中嗅到隐隐约约的血腥味。
云于古战场前对他讲述的历史还记忆犹新,大家也不止一次说过三方土地的罪孽,可如今黎神却能大言不惭地说出“平和”两个字。
……怎么看也是个再明显不过的陷阱!让小崽子意识到不对劲追问随后套麻袋再往前扛一段距离的阴谋!
可是,这也太让人想要吐槽一下了!
沈白憋屈的沉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道:“你说的这个平和,是平和了多久?”
他听见笙烽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沈白恼羞成怒:“怎么了!这么明显的、这么明显的、诡异的事实,我问问怎么了!”
他停在原地,等到笑得不行的笙烽追上他们,泄愤般抓住他的胳膊咬了一口。
笙烽的笑意还没落下去,看见幼崽的动作便瞬息睁大眼了:“幼崽……哎呦,你想好了,饮血对于任何一个种族来说都意义非凡哦?”
“或许这就意味着收下他们的……”
沈白平静地松了口,像黎神捂住他的嘴巴一般捂住了笙烽的嘴巴。
他虚弱地说:“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他错了。
沈白悲伤地想,他只是一只幼崽,怎么可能与这群活了几百年的巫祝相比?
真不晓得这样的日子还能撑多久,该不会他很快就会、就会……
沈白侧过头,看了一眼黎神。
黎神一如既往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回过头来,微微眯起眼睛,对他缓缓勾起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