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唇紧紧抿着,似乎有些紧张和绝望。
废话。青年有点唾弃自己,那可是一辈子就一次的征兵!那可是所有人为之奋斗一辈子的征兵!
沈白平静地等待着青年回过神来。
他未曾目视青年,但依然能清楚地用余光观察到青年脸上微不可察的愧疚与自嘲。
沈白用舌头轻轻顶了顶上颚,略显无奈地啧了一声。
这四个月来,他很清楚青年的剑术堪称绝技。
倘若青年当真能一条黑路走到底,毫不心软地放下一枚枚棋子,用层层尸体与不公让自己坐在最后的王座上,那沈白也算是欣赏他。
这种放下了棋子又心软而怜悯迟早因此坏事的狗屎性格到底是谁教出来?
哦,老史尔啊,那没事了。
沈白嘴角一撇,默默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搬起自己的柔弱人设小剧本继续演。
自从精神力和记忆回来之后,他越来越不愿意演戏了。
青年又等待了一会,沈白才仿佛回过神来,轻轻说:“温泽哥,走吧?”
温泽极快侧过眼,没有应那声哥,起身大步往前走,“快点跟上。”
沈白也看了一眼那副宣传图。
“和我一样,是黑发欸。”沈白轻声与青年说话。
他想了一下,又看了看前面不回头的温泽,说:“哥,你走慢点,我跟不上。”
温泽的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放慢了一些。
即便沈白看不见他的表情,也能感受到他的不忍与怜悯。他抬起眼看了看温泽,沉默而无语地移开视线。
温泽熟练地转弯,顺着笔直的街道走去,似乎将这条路走过千万遍。
沈白乖乖跟着走。
石子路很难走,还带着泥巴和零碎易拉罐与捏扁的铁皮。
很不好走,尤其是他穿着小皮鞋。
沈白艰难地挑着能下脚的地方走,等回过神来,看见的已经是他从来没到过的街道了。
沈白:“……”
他的小腿已经开始发软了,很累。
他找回了精神力,可身体素质总不可能跟着找上来,依然孱弱的要命。
简单来说,沈白现在是一个脆皮法师。
沈白勉强挑几个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知道雇佣兵们现在做什么……”
温泽嗤笑一声,似笑非笑地回头瞧了一眼他。
沈白茫然地攥紧衣角。
“……啊,你知道为什么他们那么喜欢你吗?”
沈白严重怀疑道:“他们喜欢我吗?”
“因为你是墨瞳墨发,与虫族长得一样。他们应当没和你说过吧?”
沈白似乎恍然大悟般敲了敲手心,“原来如此!”
怪不得呢,原来他们喜欢逗弄他是这个原因。
……那么,最后一个怀念酒馆的理由也消失了。
他心中漫无目的漂浮着白云。
尽管他之前那四个月身无分文,尽管他早在两个月前打定主意不在酒馆了,但那时尚未恢复记忆的沈白就是升不起危机感。
他的内心鼓噪着一些说不明的力量,即便他拿不出来。朦胧的东西贴近他的额头、耳蜗,亲昵而危险地诉说着,他生来便能够适应黑暗。
沈白稍微静默了一会,无声垂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