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苦着一张脸,她不理解,同样是吃江南风味菜长大的,小姐大快朵颐,自己吃着却有些受不了那味。
白云起放下啃得干净的羊骨,“你不懂,羊肉就是要带点膻味才好吃。若适应不了,往后便吩咐小厨房做些合口味的来,轮着吃也不易腻味。”
饭后有将军府的下人们将饭桌收拾妥当,迟迟作为新夫人的贴身丫环自然不用干这些小活,她服侍着白云起沐浴更衣、整理床铺。
“小姐,”费力抖起者一床厚实的锦被,迟迟贴近被面一看,面露难色:“被子下面怎么什么都没有呢?”
浴房和内室隔着道屏风,白云起正在搓澡,忽闻疑惑道:“没有垫絮吗?”将军府也不至于疏忽到这个地步吧。
“不,床具一应齐全,只是没有红枣、花生、桂圆、瓜子。”
迟迟这么一说她就想起了,古时候婚庆会在喜床被下放这四样物品寓意“早生贵子”,现代也有讲究一点的人家这么做,穿来这段日子没人再和她提起做媒一事,她竟是快把吃饭的家伙也忘了。
不过,没有就没有吧,老公不在还在床上放早生贵子,这不是在盼着她红杏出墙嘛。
随意安抚了几句,白云起就起身用干帕子矫着头发出了浴房,迟迟迎过来接过帕子继续手上的动作,却仍忍不住忧心忡忡:“小姐,将军府不会对这门亲事有意见吧?”
“有意见又如何,还能离不成?”白云起悠哉悠哉地靠在喜床对面铺整齐全的貂毛木榻上,慵懒着身子舒服极了,“若能离,也用不着他有意见,我自己就先上了。”
但这是皇帝赐婚,切不论能否和离,至少当着外人的面,纵使不和,也得装出个相敬如宾的架势,否则便是抗旨了。
这就是皇权威严。
迟迟被自家小姐肆意的话给吓着了,幸好这房里只有她们主仆,否则这不论是被谁听到了都是件麻烦事,连忙提醒:“小姐,现在不是在家里了,谨言慎行呀。”
好吧,随着自家小丫鬟的意,白云起闭了嘴。
……
次日一早,迟迟就去喜房将自家小姐叫起,给眼皮都睁不开的人穿上衣裙、净手洗脸、再将人按在梳妆台前好一阵收拾才算完。
现在的白云起不再是白府小姐,而是徐将军府夫人,发髻自然也要变化,迟迟心灵手巧,没多少功夫就把一头柔顺的青丝挽起,不过在发饰上她却犯了难,不知作为将军夫人该给她家小姐上什么规格的发饰,只能将一直闭目休息任由她摆弄的人给叫醒,“……小姐,您觉得呢?”
白云起睁开眼,扫视一圈,伸手点了点妆台上几只形状灵巧大气的发簪,示意:“就用这些吧。”
只看房内细致装饰便知将军府不是个低调穷酸的地,自有它一套风格。
迟迟依言给她插上发簪,最后挂上披帛,俩人才出了门。
昨日她进了喜房便未出来,今早才得以一览将军府的景色。
首先便是喜房外的大院子,与院外隔着小桥流水亭台水榭,墙内种着一片文竹,风雅至极。喜房左右两侧耳房分别是书房和浴室,占地不小。
昨日孙婆婆带迟迟进院时便有交代,这处院落是将军府最大的院子,徐将军在时便是宿在此处。
白云起听着迟迟转述的话,心里不禁嘀咕,若是那徐将军回来了,也会和她同住一间房吗?她看这院子够大,除去下人房还有几处厢房,到时候不若找个借口搬出来吧?
俩主仆边走边聊,向将军府正厅出发,一路上遇到少许下人,他们也是恭恭敬敬,俯手低头称夫人安好。
忧心了一晚上的迟迟这才放下心来,凑在小姐耳旁嘀咕:“看来他们还是很懂规矩的。”
白云起只是笑了笑,昨日才嫁过来还有皇帝撑腰,若今天将军府的人便另起一幅态度对她才是奇怪,现如今这情形只能算意料之中。
到了前厅,白云起从正门直入,发现孙婆婆等人已经在厅内候着,她站在最前,身旁还有两位并列。
他们一见身着朱红祥云纹饰长裙、臂挂淡黄披帛、明艳不可方物的新夫人到场就纷纷靠边站,低着脑袋,随着新夫人的位置挪动身子朝向。
白云起主动坐上了主位,既然老虎不在那她就要称大王了,先着手立下规矩,免得这段日子被闹得不顺心。在这方面她还算得心应手,觉得和她在现代管理牵手员工应是有异曲同工之处。
“孙婆婆,劳烦你给我介绍介绍这两位。”
昨天孙婆婆给了她好脸色,现如今白云起就还她个面子。
孙婆婆依言站了出来:“我左边这位便是府中管家,管理将军府一切大小事宜,右边这位则是府中账房。”
一位管权一位管权,除去徐将军本人,这二位便算府中的大人物了。
管家和账房先生依次出列自我介绍,昂首挺胸十分精神,看得白云起嘴角忍不住一抽。
怎么感觉和入学自我介绍这么像呢?她就像是个看戏的无良班主任,折腾两位年逾四五十一把年纪了的老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