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来说,瞿蓁性子活泼,和裴溪亭并不适合。
第47章教训“老师。”
瞿棹也觉得这事颇为稀罕,笑了笑,说:“那丫头何时见过裴溪亭啊?”
“你天天不着家,哪里知道你妹妹的心事?”瞿皇后白了他一眼,“蓁蓁在启夏宴那日就看见裴家那孩子了,后来又欣赏了那孩子的画,这下是貌也喜欢,才也欣赏。少女怀春,总是藏不住的呀。”
瞿蓁对书画历来不感兴趣,说什么欣赏?多半是见色起意,瞿棹心里锃亮,倒也不掀妹妹的老底,说:“原来如此,倒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上心了。裴溪亭是不错,若妹妹当真喜欢,我也没道反对。”
话是这么说,可瞿棹觉得这婚事没那么好成。观眼察心,裴溪亭长着那样一双眼睛,骨子里必有尖锐的东西,不是个安生的。
瞿皇后点了下头,正想说那不如就让两个孩子相看相看,太子却在此时说:“不合适。”
这木头桩子冷不丁的发出声响,瞿皇后愣了愣,立刻扭过头去反驳:“人家俩孩子年纪、品貌都是极搭对的,哪里不合适?你自己要孤独终老,还不许表妹嫁个如意郎君吗?”
太子对瞿皇后的谴责不置可否,说:“我没有不许,只是他二人不合适。”
“你凭什么这么说?”瞿皇后想了想,也只想出来裴溪亭和瞿蓁的一处不合适,“你莫不是觉得裴家门第不高?”
太子没说话,瞿皇后就当他默认了,说:“两家婚配,门第是要紧,但既然蓁蓁喜欢,那要求放宽松些也无妨。裴家三郎不是入了笼鹤司吗,以后前途无量,依我看,比那些只会靠着祖荫吊儿郎当、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靠谱些。再说了,你自己择人做事从不不拘门第,不也是认为家世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能力?”
“不是因为这个。”太子看向皇后,淡声说,“您向来不愿意强迫苛责谁,如今还没问过裴溪亭的意思,就要乱点鸳鸯谱?”
“我何时说现在就要点鸳鸯谱了?”瞿皇后乍一听是愣了愣,随后只觉得冤上心头,“我这不是在和你们商量吗?若你们觉得好,那我就立刻派人去问裴家孩子的意思,他若答应,我便赐婚,他若不应,我自然不会强求——我哪里说现在就要定下了?我何时说了?我哪个字说了?”
好像的确没说,太子:“……”
瞿皇后出离地愤怒了,“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地听我说话!”
太子说:“有。”
瞿皇后说:“你有个屁!”
瞿棹看了太子一眼,咂摸出点奇怪的味道来,太子何其敏锐,淡淡地回了他一眼。
瞿棹心里一跳,讨饶地笑笑,而后熟练地伸手替瞿皇后拍背顺气,俯身说:“姑姑,殿下政务繁忙,难得出神休息会儿,您就别恼了。”
“我要跟他计较,早就被他气死了,我懒得他。”瞿皇后再次和太子断绝关系,转头叫来门外的宫人,“去请裴溪亭来。”
瞿棹说:“他今日不在衙门,要去小院子里请。”
瞿皇后说:“这是为何?”
“哦,我入宫前顺路去找游大人商讨公事,听陆主簿说裴文书今日身子不适,告了一日假。”瞿棹解释说。
昨日还生龙活虎地和裴锦堂、赵易闲逛,今日就病了?太子眉尖微蹙,把茶杯放下了。
“生病了啊,”瞿皇后说,“那就先别折腾他了,等过几日再叫他来吧,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此事暂且搁下,太子不再逗留,长腿一迈告退得干脆利落,对背后瞿皇后光明正大的嘀嘀咕咕置若罔闻。
俞梢云候在殿外,随太子一道出了凤仪宫。
东宫的内侍领着宫人候在肩舆前,太子挥手示意他们退下,顺着宫道往外走,路上问:“元方近来可有异状?”
“没有,老老实实地给裴文书做着小厮。”方才殿内的叙话在耳边回响,俞梢云福至心灵,话音陡转,“为着谨慎,卑职会再去问问盯梢的。”
太子“嗯”了一声。
晚些时候,俞梢云把该问的问清楚了,入明正堂后殿回禀:“元方今早倒是出了趟门,去药铺抓了方清热降火的药,此外一切如常。”
太子合上文书,说:“上火便要告假?”
俞梢云听这话不像是对裴文书不满,便如实说:“元方的确只抓了那一份药材。”
太子没有再说什么,伸手摸了摸身旁的小大王,见它有些蔫儿的,便说:“这几日拘着它了,改日带出去撒撒欢吧。”
小大王抬头蹭了蹭太子的手,抬起一只爪子轻轻搭上太子的腰,把他抱住了。
太子几不可察地笑了笑,眼前又掠过一道躺在美人椅上蹬腿伸懒腰的人影来,那点笑意便散了。
*
三日后,裴溪亭随着宫人到了凤仪宫,除了端坐凤榻的宫装丽人,太子也坐在一旁。
多日不见,今日冷不丁地见着了,裴溪亭愣了愣,心里有些欢喜。虽说这样稍显没出息,但他也不自苦自厌,想他头一回春心萌动,告白被拒后立刻心如止水是为难他,封心锁爱也没必要,不如顺其自然,说不准哪天就好了。
裴溪亭收回目光,俯身行礼,“小臣见过娘娘,见过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