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都看好了,像她这样胆敢公然在后宫之中豢养男宠、秽乱后宫的淫乱货,是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的,我对她的责罚都已经是轻的了,若是等到皇上回来,哼,那可说不准要如何治罪呢,她家中也必定遭受牵连,脱不了干系的!身为后宫女子,就该安分点,自己心里没数,难道还不能好好学学这后宫中的其他妃嫔吗……”
她简直就差说她自己是贤良淑德、样样优秀的“六宫典范”了,甚至仿佛实在明示一众女子,她才是真正该母仪天下的那个人。
“这后宫女子啊,徒有美貌终究是不够的,既然想稳坐后宫,最主要的可是要为皇家繁衍子嗣、开枝散叶,徒有其表生不出来孩子,那就如同只会开花不会结果,花谢了,便什么都不剩了……”
说这话时,她可是极为骄傲,她也的确有那资本,她可是给酆元启生了不少孩子,虽说其中只有一位皇帝,却也足够了,总好过没有。
鄂玉婉滔滔不绝地训诫妃嫔们许久,又转过身来,开始指着两位侍卫数落起来:“你们身为大内侍卫,非但不能帮皇上铲除奸恶,竟还听从那‘淫王’差遣、为那‘淫妃’守门,你们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但凡你们还有脑子,都该看清楚如今该站在哪一边……”
侍卫无奈,也不好出言辩解,只好听着。
但她来这儿可不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中间她还曾数次趁着侍卫貌似走神、精力不集中的时候想要强行闯入,但即便侍卫的确是走神了,又怎么可能轻易让她这么个女子闯入?
鄂玉婉带着一众妃嫔就在这儿折腾了一上午,眼看着到了午间,她自己倒是不想走,但在她宫中嬷嬷和宫女的劝说下,她还是暂时让一众妃嫔散去,她也稍事休息,并用了个午膳。到了下午,她还要继续闹,但好几位妃嫔都声称因为上午中了暑来不了,鄂玉婉很生气,却也没法办,且她自己也知道在翡翠宫前一直作闹根本没多大的意义,于是便想着先与家中父兄联系一番,同时又忽然想起了魏威和良安,派人出去找了一圈,竟没找见这两人,不禁心生狐疑。
宁月心一早便被疼醒了,可她身子实在虚弱,连叫也叫不出多大的声来,只是痛苦而微弱地呻吟着,酆初郢立即叫人去请了太医,可他嫌太医来的太慢而心急如焚。几位太医昨夜干脆住在了宫中,昨天夜里还给宁月心又换了一次药,今早其实也来的很快。为了尽量减轻疼痛,他们只好又给宁月心熬了些有麻醉兼顾止疼作用的汤药,然后才着手为她处置伤口。
这边伤口刚处置完毕,酆初郢正打算喂她吃点东西,她却问起了魏威和良安。
“他们……怎么样了?婉妃找不到我,或许还会去……去找他们的麻烦。”
酆初郢笑笑:“这种事,我怎么会想不到?放心吧,昨日为他们二人医治完毕后,便派人将他们秘密送入地宫了,一直都有人在旁照料着。”
对了,这种时候将他们安置在地宫里的确是最稳妥的安排,而且换药这事,其实只要谨遵医嘱,只要是稍微悉心一点的人都可以做,宁月心这儿也一样,只是她的伤势看起来比两个男人要重,且她的身份毕竟是嫔妃,自然必须要有太医一直照料着。
下午,果然鄂玉婉又发力了——她竟当真让父兄率兵擅闯后宫,但凡有人敢阻拦,都会被以武力制服。原本后宫之中就并没有太多守卫,且如今仅有的那部分大内侍卫还都聚集在翡翠宫这儿,因此鄂家一众几乎没受到什么阻碍,大多宫人一见他们这来势汹汹的模样就被吓得不敢动弹,因此他们几乎没怎么费力气便来到了翡翠宫前。
抵达翡翠宫门前,他们又打算强行闯入,可守在这里的毕竟是大内侍卫,可不同于寻常宫内守卫,眼看着对方强硬,他们也立即拔出佩刀,并出言提醒:“两位将军,恕卑职提醒,不论你们初衷如何又有何目的,此时此刻,你们都在擅闯后宫,甚至还要以武力突破后宫妃嫔的大门,此等逾越之事,可是闻所未闻。”
“哼,后宫妖妃都已经联合藩王要造反了,我们乃是为保后宫太平、皇上江上稳固才不得不来捉拿贼人,尔等身为大内侍卫竟还胆敢阻拦?赶紧让开!你们是要与那逆贼一同谋反吗?!”
当这些话被人传入房间之中时,酆初郢和宁月心都在一瞬间明白了鄂玉婉和鄂家的意图——这次他们干脆要将谋反这顶大帽子直接扣在他们头上了!他们现在直接进来抓人,然后再来个先斩后奏,之后无论皇上如何问责,他们只要想办法制造证据将这顶大帽子给两人扣死便可,。到时候就算酆元启再愤怒,也不会怎么样,再怎么说,他也断然不可能因此将鄂家满门抄斩,最多不过是高高举起,然后再轻轻放下。反正死人不会说话,而宁家在朝中的势力也完全没法跟鄂家相提并论。
可当真是阴损狠辣之极!
而酆初郢也赶紧让下人传话,要外面的侍卫们尽量稳住,与他们言语交流,尽量不要动手。如果真动起手来,这点侍卫怎么可能敌得过鄂家?只要他们先把事情给做了,吃亏的便是宁月心这边。
他们的计划堪称完美,甚至在另一头让鄂玉婉那身为内阁首辅的叔叔特地在这时候与几位阁员一起到御书房中以议事唯有缠住酆庆安。但唯独有一点他们没计算到——那便是酆庆安与宁月心之间的关系。
昨日离开后,酆庆安也不放心,便派人在翡翠宫外远远地看着,将翡翠宫这边发生的事统统汇报给他;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便立即汇报。
因此尽管首辅大人“尽职尽责”地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拖住酆庆安,可酆庆安在得知鄂家竟然带一队人马擅闯后宫的消息后,还是很快便动身前往后宫。强忍住没跟首辅大人当场翻脸,是他最后的理智。
酆庆安当然不是孤身一人来的,而是直接调遣了一队禁卫军。两队人马在后宫之中对峙的情形,属实罕见稀奇。可眼看着酆庆安已经到场,鄂家竟然毫无退让之意,叁言两语交锋后,酆庆安猛然发现,他们竟然连自己也算计其中了——他们想要将所谓的“谋反”的帽子也一并扣到他的头上!
尽管酆庆安觉得这事很荒谬,但似乎又很合理,毕竟原本鄂家和闵家就是对立的,前朝和后宫从来都不分家,无论是为了后宫争宠而闹到前朝也好,太子之争牵连到后宫也好,都在情理之中,更何况原本鄂家就一直想要酆庆康也参与储位之争呢。
酆庆安怒不可遏,当真想要直接在这后宫之中与鄂家这一干党羽拼个死活,显然鄂家一众也早就做好了打算,既然都已经走出了这一步,那么显然是不成功便成仁了。
但有一件事,别说是鄂家想不到,就连酆庆安也无比意外。
一阵疾驰的马蹄声打破了两方严阵对峙的沉寂,这一队人马不过几人,各个以玄色披风和罩衫遮盖着脸,看起来无比神秘。酆庆安也不知道这一队人马是何许人,还是主动命令禁军让出了路,这一众人马得以在两方之间的空地上停下。那一行人下了马,掀开面部遮盖之物、露出面容时,所有人都惊呆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