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暝撑起身子,注视着自己的手掌,当全部意念集中于那一点时,竟然真的出现了一团克莱因蓝色的火。借着这把火,他才总算是吃上了漂泊离荡中的第一餐。
此后的时间,乌暝沿着那条溪流向远处的高原靠近。
这条溪流似乎是自那些巍峨的高山上来的,喧哗着流向更远更低的地方。
路上,乌暝也开始学着甄别一些野果,捕捉一些小型动物充饥。在翻过这最后一座山丘后钻出树林。他终于来到这里——没有了太多树的遮挡视野开阔了不少,他远远的看到一条通往高山的泥路,那会是他接下来前行的指引。这么些天来,他似乎已经将那团紧随其后的乌云抛之脑后,一路上都只有对旅途的好奇与热情。
渊谷外的世界,渐渐填满少年空缺的心。
但这正是乌暝最不该遗忘的,亦是最应该铭记的——夜晚的黑云翻腾,闪电劈下,世界灿若白昼,短暂延迟后爆发的声音犹如树林中一棵巨木的倒塌。
乌暝惊醒,呜咽的风似是要将篝火连根拔起。他爬出树枝与松叶搭建的庇护所,看着那片在黑夜中仍然清晰可见的黑云,带着缠绕的闪电逼近。
“……居然追到这里来了么?”乌暝用力攥拳,狠到指爪都快掐进肉里。
,!
点燃这团因蓝色的火,他必须即刻启程。
……
“下雨了?我不是已经……啊,只是正常的雨啊……”乌暝舔了舔嘴唇,积聚的雨水汇聚成滴顺着头发润湿他的脸颊。他其实并不讨厌雨,这种薄薄的雨打在他身上时他只觉得安心。温润的风混合着泥土与青草的味道,涌入他的鼻腔,舒缓紧绷的神弦。
回首山遥路远,乌暝仍未觅得一处有人烟的地方。他内心渴求与人交流,又挣扎不该将灾难带给他人。
矛盾的冲突将乌暝诱导向致命的泥潭,唆使其没入其中,而乌暝唯一能做的就是选择独自缓慢沉没,还是拉上别人一同殒命。
当呼出的气体氤氲出白色的水汽,乌暝再次将那团云甩在身后很远的地方,而自己也沿着路到达了更高的地方。
此地,青浅的草色向着视野之外蔓延,至山麓旁融入树林,再往上又归于云雾霭霭。
这样的环境并不太好寻找猎物,但既然野兽能生存下来,我又何尝不可?
乌暝想道。
只是这种顾虑没过多久便被远处的生灵给驱散。成群的牛羊在草地上悠闲地啃食着碧草,不论是人为饲养还是野蛮生长,对于他来说都算好消息。
值得庆幸的是,乌暝看到了两位牧民,一男一女两位老人。
“你们…好,请问,你们有吃的吗?我可以拿东西换……”乌暝有些怯懦地开口询问,他在一开口时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两位老人在看到他时都颇感惊讶,对视片刻,像是通过眼神在交流些什么,随后便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已经好久没有外人来过这里了……”婆婆从包袱里拿出一块油滋滋的圆形面饼,塞给乌暝,“来吧,拿着这个馕。”
乌暝接过答谢。
“好像是从那个什么……崩坏?”
“崩乱。”公公在一旁提醒。
“对对,崩乱开始,来的外人就少咯……”婆婆这么说着,语气颇为惋惜。
“公公婆婆的孩子呢?去别的地方工作了吗?”乌暝啃着馕饼问道。
“他啊……在那之后不久就被招去当兵,上了战场,偶尔还会给我们写点书信。”婆婆顿了顿,又接着说,“只是啊,在他写信告知我们他被升职之后的没多久,书信就彻底断了。”
听到这里乌暝吞咽的动作滞缓了半拍,毕竟这种情况,如果不是个人品德或者工作需要的原因,多半就是凶多吉少了吧。
“谢谢婆婆,给我一个陌生人讲这些……”
“哈哈…我和老头子在这地方游牧也是无聊,你来了,我们倒还能说些,听些新鲜的。”婆婆笑道,她一只手摩挲着另一只手手背褶皱的皮肤,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小伙子,你是从哪儿来的?”
“我么?我也不是很清楚方向,当时在下面看到这里的山高高的,就走过来了。”乌暝回忆着,公公倒了杯奶白色热腾腾的饮料,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