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图从自己的身体中挤出更多异能,让火焰变得再大一点,但是已经濒临干枯的身体反馈给她的却只有枯竭的悲鸣。
或许,这就是人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宿命,被生育他们、包裹他们、吞噬他们的黑暗同化,不管在生命尚且勃发的时候,那人是有多么的抗拒这黑暗,多么野心勃勃地想要用自己的光热刺破这黑暗。
卡里拉闭上眼睛,抹去这突然出现在自己心头的虚无之声。
那至少,也要奋斗到倒下之前的最后一刻。
卡里拉停下脚步,打算将自己的判断告诉队友。
她会坚持到最后,并用火焰焚烧他们的尸体,让他们能够避免落入那可悲的结局——转变成为自己最痛恨的活尸。
她深吸一口气,打算将自己最后的潜能用尽,在荒原上最后也最热烈地燃烧一次,然而,远方呼啸的风伴随着天晓得是什么玩意的轰鸣以及转瞬之间就来到近前,差点就闪瞎了毫无防备的小队全体成员研究的光明——
一场意外。
附近匍匐爬行着的那些活尸被碰撞成碎片,已经很不牢靠的关节发出折断错位的响声,碎片在半空中被焚烧成灰烬,它们阴燃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卡里拉几乎觉得这些活尸是在瞬间消失的。
……或者是她的眼睛已经被那强烈犹如白日的光芒弄瞎,除了光明,什么都看不见了。
好在,虽然暂时失去了视觉,她的听觉还仍然敏锐,虽然方才的风声、剧烈的响声还有隐约混在其中,少女的大呼小叫也挺让人耳膜震痛的……
但她好歹听见了,也感觉到了:一种她听不懂的语言,还有一只温热的手,那温度绝无可能是活尸发出的,那手触碰在她的脸上,然后,随着耳垂上短暂的、像是小虫咬了一口那么轻微的疼痛,她发现自己听得懂对方的语言了。
“你好,请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为什么活尸变得这么多了,我们不是已经清扫完了全世界的活尸吗?”
此时,卡里拉的视觉也慢慢地恢复过来了,她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三位少年、衣着整齐干净、皮肤白皙,不沾尘埃,浑然和这个世界的调性格格不入。
而他们手中提着的金色的、正在对外释放光芒的花卉(是的,景元虽然不怎么在意形象如何,但不至于当着陌生人的面也仍然要把向日葵顶在脑袋上),圣洁强大得就像是……
就像是从圣日中走下来的神使。
哪怕在多年之后,已经进入秩序的文明世界许久,并且彻底融入其中的卡里拉仍然会想起那一刻,那时候的她会意识到手里提着个陶土花盆,花盆里面还栽着一株会发光的向日葵,这样的形象到底是有多离谱。
哪怕再怎么高的颜值、再怎么于危急关头抢险救火——都无法抹平这种强烈的碰撞风格带来的违和感。
但是现在,出生穷乡僻壤的卡里拉只是深深地感叹于这几位撕裂活尸大军的震撼景象,并且下意识地在如此安全的光明中将身体松弛了下来。
死亡的威胁扫清,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调动身体中最后的异能时,同样也已经消耗掉了仅剩的体力。
她差一点就要踉跄倒地。
面前那位长着红色耳朵和尾巴的少女扶住了她,还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小瓶看似清澈的液体——效果相当立竿见影,她才喝了两口,就觉得自己好多了。
卡里拉这才终于能够开口,嗓音尚未来得及被刚才咽下去的那两口清甜甘冽的液体浸润恢复,因此带着疲倦与嘶哑:“谢谢。”
在这位红发少女的允许下,她将手上这瓶用仙舟文字写着“鳞渊冰泉”的矿泉水递给了身后的队友们——其他人虽然没有和她一样几乎耗尽异能,但状况也确实没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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