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他亲自提着长刀督战,在后驱赶,只怕也是畏畏缩缩难以向前。
花荣不能理解,更是不能想象,不知道为什么,凭什么。
为什么这个东平府苏武麾下的军汉,会如此一个个前赴后继来奋勇爬墙?
凭什么这些军汉会为了苏武,如此前赴后继奋勇爬墙?
打这一仗,苏武能给出多少赏钱与这些士卒?能让这些士卒如此效死?
五百贯?一千贯?
是的,大宋朝的军汉,是历史上历朝历代第一次养起了大规模的职业军人,这些军汉,真就是拿钱打仗。
乃至,大多数军队,上阵之前,先要讨赏,甚至展到后来,列阵站好了,准备厮杀了,临阵先给钱,才能出号令。
不给钱,号令出了都没人动。
畸形至此,大宋朝,养废了这般职业军人的制度。
所谓职业军人,就是一辈子当兵的那一群人,不做任何其他的事。
所以,这般爬墙的场景,是花荣这个昔日朝廷军将,如何也不能想象的场面。
他知道,已然就要败,马上就要败,他再射出多少箭矢去,射中多少人去,也要败了,他那已然连连射出几十箭矢的手臂,也拉不开弓了。
如此,他便也不射了,拿起长枪,赶快去到公明哥哥身边。
得赶紧走,不走,都得死在这里。
只管寻到公明哥哥身边,一手挽向哥哥腋下:“哥哥,快走快走!”
公明哥哥哪里愿走,只管挣扎:“花荣兄弟,我等今日,必要与众兄弟同生共死!”
“走吧,哥哥!”花荣只管大力去拉。
公明哥哥被拉得连连在退,却依旧面向敌人,开口大呼:“定要与兄弟们死在一处去!”
却看一旁,燕顺也来拉拽:“公明哥哥,走了!敌人势大人多,今日一败,还有来日。”
郑天寿也不必多想,只管拉着公明哥哥往后寨就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公明哥哥大义,却不能身死在此。”
“兄弟们害我,兄弟们害我呀!”公明哥哥那是哭天抢地,不愿走,却也无奈何,哪里挡得住如此三个大汉左拉右拽?
不得片刻,就看那寨墙之上,已然不知站上去多少铁甲官军。
那寨里喽啰,此时哪个不是转身快跑?已是争先恐后……
只道刚才这些喽啰还有几分战力,也算奋勇,此时再看,已是一泻千里,没有一个还能看到正脸,皆是屁股对敌。
苏武站在寨墙之上,倒是不追了,只管气喘吁吁,一旁鲁达,更是直接坐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也听鲁达在骂:“直娘贼,教洒家好一番砍杀,只道你们还不怕洒家大刀呢,原道一吓就逃了……”
苏武在旁笑着:“鲁指挥使好生悍勇!”
鲁达笑着大手一挥:“这算什么,昔日在小种相公门下杀党项,党项可难杀,可不是这些贼寇可比,那杀起来才费力。”
苏武点着头,种家相公啊,这名头可真是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倒也不是吃醋或者嫉妒,还真有一种向往之感。
不知哪天,苏武也想自己麾下的军将,一提起自己,也是这般语气神态。
苏武只看自己胸腹,折断的箭矢插上了两支,那些不曾射透的箭矢,便也是叮得甲胄之上一个一个的小凹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