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长好的骨头有些脆,即便卡拉从治疗舱爬出来,也依旧呈现出轻微的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
忙完手头紧急事务的武装种领队如约折返,带着他去见了那些被转移到战舰上的雄虫。
大部分奄奄一息的雄性在得到及时救助后,虽然依旧形容枯槁,但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
其中少量虫拥有后代。一些紧紧地抱住幼虫,惧怕地缩在墙角;另一些则表现出厌恶,一再挥开试图靠近自己的虫崽。
这是一个令旁观者头疼的局面。
武装种在打架方面从来没输过,但在善后安抚方面个个如同黑脸门神,更何况这堆受害者情况错综复杂。
卡拉拖着身体,同自己的阔翅同伴一起,慢慢地靠近那些被解救的成员。
他们轻声细语地安慰对方,在温柔的交谈中记录下每一只虫的具体情况,然后分门别类地给出后续安置方式。
两个大循环的奔波,令阔翅们掌握了充足的工作经验。
卡拉能够理解这些雄虫的排斥。
遭到圈禁和虐待的任务对象憎恨并惧怕着劫掠种,无法将一丝一毫的生物本能和爱意投射在代表了强迫和殴打的幼虫身上。
对于这种组合,只能暂时将亲眷虫和虫崽分开,进行单独收治。
用了大半天时间处理完相关工作,灰扑扑的阔翅疲惫地坐在走廊上。
每一次遇到类似的事件,他都像是经历了一场反刍,看见曾经的自己,也看见那些暗无天日的可怖经历在眼前一一重现。
但是他已经很努力地学着不要再害怕。
“去吃饭。”
没什么表情的领队一把拎起走不动的卡拉,不给对方陷进记忆中的机会。
受到萨克帝的影响,克里曼现在的认知大概处于“干饭是第一要务”、“吃得多才能长得壮”的层面。那只黑色的核心种经常藏一点小零食,在工作之余隔三岔五地给格拉嘴里塞些吃的,以至于灰翅总有一种“没什么是一顿饭不能解决的”错觉。
“你受了伤,需要多吃一点。”
那根灰黑的尾巴在轻轻地摇晃。
“巡航途中我们捕获了一只大鳌复足兽,很好吃。”
这种异兽对于虫族而言,是相当少见到的美味。新鲜的血食不需要进行任何加工,依旧柔软甘甜,连不挑嘴的雌虫也难以抵抗这样稀少的食材。
“你应该尝尝。”
可能是当初被抢勺子的印象太过深刻,克里曼本能地觉得这样的食物能够让对方打起精神。
被拎着走的一方瞬间升温,显然也想起了那尴尬的过往,声音小得像猫崽子哼哼。
“谢谢您。”
“不用。”
虫族的本质也是复读机。
等到他们领完餐坐下,卡拉轻轻地嗅了嗅面前的生食。
那是一些浅色的肉,看起来有点像剥离了甲壳的蟹钳,雪白中透露出一点淡红,带着甘美的芬芳。
他的信腺为此发出喜悦的提示,告诉大脑这些东西有多么的好吃。
不知不觉间,正常牙齿的后侧,那些虫族特有的细小臼齿冒出头来。
雄性的副齿远不如雌性实用,不具备咬穿坚固战舰甲板的能力,那些小小的尖牙更像是一种可爱的装饰品。
卡拉没忍住,悄悄地尝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