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之际,屋内的夏银烛猛然惊醒。他惊慌转头,看见身旁空无一人松了口气。
“我…我他妈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夏银烛揉着眉心,质问自己道:“夏银烛啊夏银烛,不过是形势所迫跟他亲近了两次而已,你至于对他这么念念不忘吗?连做梦都是在和他……这凌宫主知道不得弄死我?”
“我知道什么?”凌玉尘推门而入,泡了半天冷泉,他已看不出一点异常,面对夏银烛更是一点心虚都没有。
反倒夏银烛,这会儿有点不知该如何直视他。
“没…没什么……”夏银烛躲避着他的目光,“那个…天才刚亮,凌宫主你这…又去泡冷泉了?”
对于夏银烛强行转移的话题,凌玉尘没有拆穿,接道:“嗯,今日要主持迎春会,稍微收拾一下。你也收拾收拾吧,别到时候在众仙面前丢脸。”
“好。”
夏银烛走后,凌玉尘连忙用仙力清理了床上的痕迹。他看似冷静,实则慌张,因此清理得匆忙,完全没注意到上面还有另一人的痕迹……
仙界的迎春会和人间的春节其实是一个性质,这一天仙界众仙聚集在灵池一起同乐,各处仙僚则凭自愿表演,共众仙享乐。
这个活动对凌玉尘来说十分无聊,但他又不得不参加。和处理经卷写奏书一样,这帮仙总不想做总结陈述之类的活,因此每年主持的任务都会落到凌玉尘头上,今年也不例外。
这活说简单很简单,开场说两句,散场说两句,仙僚上台表演的时候说两句即可。唯一烦人的一点就是他必须最后才能走,而迎春会的规矩则是最后留下的一位仙君负责善后。
换言之每年他都要留下负责清理灵池。
不过今年有夏银烛打白工,他大概能轻松点。
虽然是众仙享乐,但一众仙僚看见凌玉尘还是会情不自禁离他远点,这是常年被凌玉尘摁着写奏书而留下的治不好的后遗症。
“呦,你居然还在玉尘身边活着。”一道轻快的女声响起,“看来夏景之那小子收的徒弟有点本事嘛。”
凌玉尘颇为无奈看着来人:“朝卿。”
来人正是春宫宫主万朝卿。除开萧倾辞,在仙界和凌玉尘走得最近的就属万朝卿了。她执人间春三月,每年立春时需要与凌玉尘交接,加之她本人性格外向,一两年下来便与凌玉尘混熟了。
熟人总是大胆,她“哈哈”一笑,摆手道:“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而已。不过我是真没想到这小子在你身边这么久,你一点都没折磨他。”
或许是因为那个荒唐大胆的梦,这会儿夏银烛口无遮拦了很多:“那万宫主可是误会大了,我都快被凌宫主塞的经卷给活埋了。”
凌玉尘:“?”
万朝卿拍了拍夏银烛的肩,带着些幸灾乐祸地安慰道:“没事,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嘛,习惯就好。凌宫主这也算提前磨炼磨炼你,让你单独执事的时候有能力处理大部分事,对你是个好事。”
夏银烛瞥了凌玉尘一眼,笑道:“凌宫主一片良苦用心,我自然是知道的。”
凌玉尘愣了愣,刚要回话便听见萧倾辞的声音从后响起:“呦,都在这儿呢。”
看见萧倾辞,凌玉尘现在属实是给不出什么好脸色,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不在这儿能在哪儿?我们可不像仙尊您一样在外有家——”
“咳…”萧倾辞略有些心虚,“那个…玉尘啊,今日毕竟是迎春会,这么大喜的日子就先不要说那些事了吧?我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凌玉尘“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万朝卿察觉到气氛不对劲,问:“仙尊,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又吵架了?”
“怎么可能!”萧倾辞立马否认并揭过话题道,“那个话说回来,残风还没回来吗?”
闻言,万朝卿的脸色差了几分:“还没有…自从立冬那天与凌宫主交接完仪式,我便再也找不到他的影子。现在连迎春会都不回来参加,残风那家伙真是的……”
“罢了,秋风萧瑟,难留亦难寻嘛。只要他在立秋那日赶回来交接就好,其它时候就随他去吧。”萧倾辞说。
夏银烛听着两人的对话,好奇道:“凌宫主,仙尊和万宫主说的是?”
“他们在说萧残风,也就是秋宫的宫主。”凌玉尘答道,“说起来,他跟你师父还有点像呢。”
萧残风和夏景之一样,一年到头除了他们执掌人间的那三个月外几乎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不过萧残风的去向要比夏景之还要隐蔽,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在剩下那九个月会去哪里。
凌玉尘也曾试着问过,对方却只是垂着眸,淡淡地对他说了一句“与你无关”。
从那以后,他的行踪更加飘忽不定,甚至在他执掌人间的那三个月也鲜少露面。但人间一直安然无恙,凌玉尘便没有追究什么。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萧倾辞在灵池边入座说,“时候差不多了,玉尘,开始吧。”
“好。”
说着,凌玉尘飞升跃上灵池亭中。按规矩,在迎春会正式开始之前,主持仙君需要以自身仙力为引引动灵池仙力在空中来回流淌,模仿创造出人间的烟花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