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盖头的遮挡,叶清的视线一下子变得明朗起来,屋内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香云纱装饰的梳妆台前,一方铜镜倒映出美人儿,凤冠霞帔,红唇皓齿,眉眼惊艳。
两只大大的红烛放在桌面上,一面刻着百年好合,一面刻着白头到老,寝房内的床榻上悬挂着重重叠叠的红色纱帐,在烛火映照下,显得别有氛围。
叶清揉揉自己腰,穿着厚重的衣服站立许久,整个脊背都是疼痛的,一屁股坐在床被上。
除去柔软之外,他还感受到硌人,充满疑惑,他伸手往被子里一摸,俨然是红枣,桂圆,花生,满满当当铺了整床。
眨眨眼睛,他干脆脱掉外袍,盘腿坐在床上,摸出来什么就吃什么,时不时再喝口茶润润。
院子中自然是坐不下这许多人,张叔一开始就在京城最大的两个酒楼里包场,不仅有那些跟将军朝夕相处的将士们,还有悦辉坊的工人和街坊上老百姓。
提前两天得知皇室那边要来人,又着急忙慌收拾出一个保密性极好的厢房。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此次陛下竟然会亲自前来,身后带着顾渊和刚从边疆赶回来的顾觉。
“池暄兄,这次可算是成家立业,两个都有了,人生大喜事啊。”
见新郎官来,顾觉举起一杯酒就敬过去。
没忘记礼节,池暄俯身行礼,“臣参见皇上,太子殿下,五皇子。”
说罢,接过酒,一饮而尽。
“哈哈哈,今天你是新郎官,不必如此客气,朕这个孤家寡人还要沾沾你的喜气呢。”顾远彰拍拍面前人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如此客气。
“况且池将军是我离月的一员虎将,这边又来这许多百姓,正好朕就当体察民情了。”
说上两句话,顾远彰就出了厢房,朝大厅走去,见状,苏木立即跟在身后,保护安全。
跟随着离开的是顾渊,他如今跟这人已经心知肚明,两人此时是完全对立的阵营,但完全不能说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
毕竟这人不止一次算计自己,池暄心里还是清楚的,而自己对于顾渊而言,何尝不是登上皇位路上的绊脚石。
至于顾觉,池暄将视线移动回来,看着眼前的少年,“在边疆几天,感觉如何?”
提起这个,前者表示大有话题,主动将自己这么多天来的事情一一交代,顺便请教了兵书和作战中,他所不懂的地方。
顾觉问,“我们如今要开始行动吗?”
如今他在京城,池暄也在京城,如果现在不动手,等年后,池暄离开,这一切变得复杂起来。
“可我还是想等个机会。”
但是如果现在动手,没有缘由导火线,对着太子一顿攻击,别说皇上,就连他都觉得离谱。
“不着急,他会比我们更着急。”
自从顾远彰下楼来到大厅后,不一会儿就被人认出来,毕竟是住在皇城根脚下,人们眼尖,指着人就发出欢呼。
“陛下,是陛下来了!”
他们平常百姓,每逢过年时候,才能遥遥看上一面,届时皇帝会站在望月台上与众人一起祈福,没想到在今天能看见,不由得激动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来,气氛被顶上高潮,顾远彰甚至都听不到自己所说的话,进入耳中,只有一阵阵喝彩声。
……
待到深夜,池暄才将最后的客人送走,将剩下的局面留给张叔,他独自一人回到房内。
等到他推门而进时,叶清正在跟云锦讲着话本,两人笑作一团,面前摆放着是空荡荡的糕点盘子。
“怎么吃完不喊人再送进来点,饿不饿?”
或许是喝了不少酒的缘故,池暄的嗓音听着比往常更加低沉清冽。
云锦识趣推出门,将空间留给两位主人。
“是我吃饱了,就没让他们再送进来,你饿不饿?是不是今天都没好好吃饭。”
闻着身上传来酒气,叶清拿起手帕,心疼地按压额头上的汗珠,擦过熟悉的眉眼。
他有些不好意思,“阿暄,你今天特别英俊。”
房内只有蹁跹烛火,借着光亮,池暄瞧见精致的衣裙,更看见那张精致清秀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