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答稍稍有些出乎斯内普的意料。
他审视地盯住齐娅拉的脸，但齐娅拉并没有看向他。
她只是一直在望着邓布利多的画像，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一个也不想列？”
斯内普轻柔地反问，言语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寒意：“你不想配合卡罗教授？”
齐娅拉这才转过眼珠，毫无避讳地对上斯内普漆黑的双眼。
齐娅拉的眼睛颜色很特别，是比棕色要更浅的金黄。平日在地窖里灯光昏暗，斯内普只觉得她的双眼类似琥珀，温和没有攻击性，加上她总是笑意盈盈、礼貌周全，他察觉不到这双眼睛的特殊之处。
但在校长室明亮的光下，齐娅拉冷着脸，直直地望进斯内普的眼底，他才发现这双金眼睛的颜色十分浅淡，这么往上一刺，有一瞬间几乎都不太像是带有感情的人。
“他们算什么，两条仗势欺人的狗罢了，手底下都没有愿意为他们办事的人，还想上蹿下跳，掌控霍格沃茨？也就只有诺特这种野心勃勃又急着往上爬的人愿意供他们驱策。”
这话说得直白又尖刻，斯内普微微眯起双眼，为齐娅拉的态度有些心惊。
她这是什么意思？
他可是伏地魔的心腹，明面上最炙手可热的食死徒，她怎么敢当着他的面表达出对卡罗兄妹的不满？
出于惯性，斯内普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齐娅拉是个聪明圆滑的人精，她或许是把今天他和卡罗兄妹之间那点微妙的不和谐当做了同僚间的权力争夺，于是她径直向他表起忠心，直言自己只会听从斯内普的命令。
也对，在旁人看来，伏地魔将霍格沃茨交给了斯内普，却又空降了卡罗兄妹来协助管理，这无疑是对斯内普的监视和分权。
斯内普自己也没有什么和卡罗兄妹表演同心协力的想法，他乐得让伏地魔和外人觉得他和卡罗兄妹有嫌隙。这样能让伏地魔放心，也能给他留出一定的操作空间。
齐娅拉本来就在计算人心上天赋出众，斯内普并不意外她能如此迅速地理清霍格沃茨的局势。在如此风雨飘摇的当下，她必须要为自己找一条自保的路。
靠上斯内普这位新晋校长的大树就是她的选择。
斯内普以为自己洞察了齐娅拉心中的那点盘算，只是他并不想让齐娅拉替自己对抗卡罗兄妹，他很清楚，以卵击石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他确实想要让齐娅拉做自己在学生中的眼线和白手套，但他不希望齐娅拉在卡罗兄妹这对穷凶极恶的食死徒手上受到什么伤害。
斯内普于是并不附和齐娅拉对卡罗兄妹的鄙薄，提醒道：“不要让我听到你在别人面前说这种话。”
“我不会。”齐娅拉轻声答应，“但我也不会真全心全意照着他们的吩咐去做。”
斯内普不打算纠正齐娅拉的想法，他知道以齐娅拉的脑子能做到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当年乌姆里奇进驻霍格沃茨时，她就把乌姆里奇哄得很好。
“名单还是要列，例如隆巴顿，韦斯莱，还有跟着波特搞黑魔法防御术小组的那些人。其余的就不用多管，你也不要在寻找波特同党这件事上放太多注意力。”
齐娅拉凝神听着，斯内普将已经打好的腹稿交代给她：
“注意卡罗兄妹的动向，要是他们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就及时来告诉我，我通常都会在校长室。他们尤其热衷于钻心咒，别让他们一开学就在我任上把学生弄死。”
听到这儿，齐娅拉动了一下眉毛：“这两位新教授似乎比乌姆里奇还要穷凶极恶。”
她直视着斯内普的双眼，语气平静地提出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建议：
“那为什么不对他们用夺魂咒，彻底控制他们，直接杜绝他们伤害学生呢？”
霎时间，校长室静得针落可闻。
“你说什么？”
斯内普瞪视着齐娅拉，好像今天是第一天认识她。齐娅拉漠然地回视，重复了一遍：“对卡罗兄妹用夺魂咒，这样既可以防止他们折磨学生，也省下了监视他们的力气，您在霍格沃茨做事不会有太大阻碍，更不会有人去打您的小报告了。”
寂静中，墙壁上忽然传来一声苍老的询问：
“你会用夺魂咒？”
齐娅拉越过斯内普，看向画像中凝视着她的邓布利多，突然有了一种被师爷询问功课的古怪压力感。
“会。”齐娅拉承认，“这毕竟是个非常方便有效的咒语，用好了事半功倍。”
“你没想过被发现会是什么下场吗？”斯内普咬牙道，“卡罗兄妹可不是让你随便控制的废物，要是被别人察觉到不对，或是他们自己挣脱了夺魂咒控制，你难道能跑得了？”
“至少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强。”齐娅拉扯动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难道您想看着他们肆无忌惮地折磨学生，把霍格沃茨搅得乌烟瘴气，不得安宁？”
斯内普心中警觉更盛，他意识到齐娅拉的矛头并不只指向卡罗兄妹，她的话语间隐藏的意思实则是对伏地魔的不满。
他的沉默已经给了齐娅拉明显的信号。她对斯内普的犹豫毫不意外，夺魂咒这种用法她不信斯内普想不到，只是比起控制卡罗兄妹这样的收益，保全有用之身为邓布利多看顾霍格沃茨是更重要的事，斯内普不可能用命去赌。
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