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起默不作声地变换好了容貌，那双眼睛依然清冷得过分突出，他淡淡开口：“不是我要变的，妖族的功法，你们看着我在想什么，便会看到什么。”
所以，是他们自己多想而已。
万起终于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妖族？！”
可他身无戾气。“你是半妖？！”
“穆轻衣，你可知妖修对立已久，半妖早就不允许进入修仙界，你居然敢公开挑衅仙盟，都招进万象门来！你想干什么！”
“你虽然是少宗主，但宗门还不是你的宗门，轮不到你污染万象门！”
裘刀却拉了万起一把，万起满脸怒容回头，却看到默不作声的寒烬。
若真按仙盟限制来说，药鼎这种用药堆起来自己修仙资质的废人，在很多宗门眼里也是不三不四，是祸害，万起这话把寒烬也扫射进去了。
可是万起顾不了这么多了：“师兄修炼红莲，你都丝毫不肯手软，现在师兄身魂都未安息，你竟敢公然招半妖入门！你到底想干什么！”
“若不是你们心存不正，在心中变换了萧起的容貌，现在萧起只是一个普通弟子。”
穆轻衣冷淡扫视一眼，然后就让其他人带萧起下去。
“这件事我已和师尊禀报，师尊应了，若是诸位师兄师妹觉得不忿，大可向宗门和仙盟举报。”
可可能么？万起他们本都出身万象门，万象门声名受损，连累的是他们自己，所以他们只能忍。
果然，万起他们都怒不可遏，却无可奈何：“你!”
寒烬知道本体累了，忽然开口：“师妹。”
他垂眸说：“我有要事要禀告宗门，少宗主若还有空，便随我走一遭吧。”
穆轻衣颔首：“去议事堂便可。”
万起想拦，但拦不住。
他看着寒烬的背影，竟然一瞬间想到，穆轻衣这些年对寒烬的药人经历视若无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知道了，却不愿意知道？
寒烬本就是药人，有如今这个地位，有一半是因为只要他能一直活着，一直给穆轻衣试药，整个宗门都会保下他。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考虑别的事，只需要跟在穆轻衣身边，就够了。
可，他终究不是一个活着的法器，而是人。却只能筹谋着一生，为穆轻衣抵下那一次次致命伤害。
他这样逆来顺受，未来结局和师兄又有什么区别？
万起绝望了，只能看着他们走去。
登仙梯上，只余赫赫风声。
穆轻衣握着暖炉，低头磕桌角哀叹，寒烬伸手理了理她的斗篷，声音温和：“没事，只是一次失误罢了，再说，妖族设定的确有这样的功法，也不算漏洞百出。”
穆轻衣现在有点像字写多了反而不认识那个字了的学生了，坐在石桌前，仔仔细细地端详萧起的脸：“真的很像周渡么？”
寒烬沉默，他因为万起等人的戒备多留意了一点。刚刚那一刻，是他的谨慎发挥了作用，但实际上本体还是不确定，萧起是不是像周渡。
毕竟马甲她一个个捏出来，调整了都有上百遍了，任何脸过了上百遍都有点模糊了。
何况她还记得周渡，记得要让周渡回来，所以捏的时候，就不自觉地让他重活在这个世上了，也有可能。
一切都很不确定。
但是穆轻衣已经决心不让自己再犯一样的错误，所以她只按着萧起的肩膀道：“日后不管是谁问，你都做你自己。”
眼下有件更麻烦的事。
不修炼，进度条还会后退，可周渡暂时还不能回来，穆轻衣一边蜷缩在暖玉床上，一边思考：“他们居然还查了你的身世。”
她张嘴，寒烬给穆轻衣喂葡萄。
“这也是没办法，当时为了好记，几个马甲都出身穆家，我的名册上也确实写自穆家而来。”
穆轻衣闭眼：“所以我最害怕聪明人了，发觉不对劲，竟然不动声色地拿到了名册，还好仙盟中也有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