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得知族主的死,戟颂心中有些暗淡。
从她小时候开始,能够接纳她的人少之又少,就连她的父母也不例外。
在东岸内战征军的时候,她的父母考虑到她是不死之身,将她的身份和兄长戟晟对换,她被送到了军营,遭受常人难以忍受的折磨,她的兄长则是以她的身份留在了家中。
时隔多年,戟颂不知道家中的人都怎么样了,她也没有兴趣知道。
人把死亡看成了最重要的事情,一旦遇见她这样的不死之身,便会觉得她有无尽的后路,因为她不会死,就算扔到岩浆之中也会浴火重生。
因而他们便将她的痛苦不断地淡化,看做了无血无肉的工具。
没有人会在意她每个濒死的时刻所感受到的痛苦,那些身处高位的人在依靠她的同时又在忌惮她的力量,将她视作异类,在暗地里使尽一切手段打压她,一向如此。
她的不死之身被金晔知道之后,金晔在最后一战结束之后把她埋进了万人坑,想要她永远守着万人坑之下的窒息与黑暗;被那个女巫师知道后,她设计将她关进了地牢,她在那里忍受了长达数年的非人的折磨;甚至被自己同为不死之身的师父知道后,师父也来向她寻求解脱。
她亲手杀死了亲如生父的师父,她知道这个结局是他所渴望的,但是却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梦魇之中。
永生是上苍的馈赠吗,她不这么觉得,相反,她觉得这是一个真正的缠在她身上的诅咒。
因为这不死之身,她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与这世道格格不入的人,一直倍受冷眼排斥和担忧惊惧地活到现在,她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方净土,能够接纳她,能够让她平和地生活下去。
没有人知道,当族主宣布接纳她的一瞬间,她心中所涌现的感激之情有多么深切。
可是现在,她知道这是不可能持续下去的事情了。
唯一一个能够接纳她的人已经死了,被和她同族的人子所杀害的。
她现在不过是一个深陷异族的命犯,现在大多数的妖子都是看在族主的面子上才对她有所收敛,但现在族主已死,加上副族主煽风点火,她沦为众矢之的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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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人一脚踹开,来者是副族主,副族主闯进来后,一掌将乌鄫打到一边,紧接着一把抓住戟颂的衣襟,将她拽起扔在地上,拳脚相加,戟颂在地上缩成一团。
伴随着一声脆响,戟颂感到背部有一阵剧烈而尖锐的疼痛!
但她忍着,没有作声。
长时间单方面的殴打过后,副族主将戟颂提了起来,冲着她咆哮道:“都是你们这些可恨的人子!才会害族主丧生!”
戟颂被打得满脸是血,但嘴角却添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如果你那么憎恨人子的话,为什么应征兵马的时候去的是族主,而不是你。”
副族主再次举起拳头,霦净从门外走了进来,对副族主说道:“前厅有人来了,请副族主过去。”
“知道了。”副族主将戟颂扔在地上,走了出去。
霦净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戟颂,虽然知道不是戟颂杀死的族主,但是看到戟颂,还是有种恨意涌上心头,不过她不会像其他族民那样过激,只会无言走开罢了。
毕竟,他目不能视,也已经够可怜的了。
乌鄫从地上挣扎着起来,去查看戟颂的情况,心中一惊:“戟颂……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流血了……”
戟颂无言地坐在地上,血水不断地从眼中涌出,与脸上的鲜血混为一体。东岸的那些所谓的同族,就连她躲到西岸之后,都要想方设法地置她于不义之地,将她伤害得遍体鳞伤之后,又杀了她所崇敬看重的人。她应该怎样去表达,才会让西岸的这些家伙相信,她对东岸之人的恨意,丝毫不亚于他们。
“乌鄫……”戟颂缓缓开口。
乌鄫凑了过去,说道:“怎么了?”
“我要交给你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