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凶手周昭
长安城普宁坊有条荒废了的乌金巷，巷中央不知何时生得一株老槐树。
四年前的六月十五天降紫雷，直劈这槐树树冠，从此西侧亭亭如华盖，东侧刀劈如峭壁，有如天地分阴阳，成了京城一奇。
夏雨初停。
老槐树底下今日罕见停了一辆马车，从那上头下来了一位身形削瘦的姑娘，她瞧着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生得一张薄薄的唇，手中挑着一盏绢灯，瞧那打扮当是大户人家有身份的女婢。
“鬼梦无状小儿啼，诸兽神将请伯奇；翼遮天，喙破地，明镜高悬驱疫离……”
听着空气中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吟唱声，那女婢瞥了一眼巷子深处的大宅，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那宅院大门斑驳，就连门上挂着的山鸣别院的匾额上都叫乌鸦筑了巢。
因为荒废的缘故，巷子里没有灯火，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仿佛看不到尽头。
“姑娘！姑娘被鬼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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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叫祝黎的兵卒高声应和，快步朝着屋中行去，只见他轻轻一跃便从那尸体手中取下来了一块黑色的木牌。
女子已经没了气息。
“就是你们说的通九章律擅查案的周家，周昭。”她补充道。
撞开门时带起的风吹灭了屋子里的油灯，女婢哆嗦着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手颤巍巍地抬起了手中的绢灯。
他显然听到了小姑娘最后几句话，大手一挥，朗声说道，“祝黎，你去看看那尸体手中的木牌。”
只见那堂屋紧闭的门窗上倒映着一个黑色的人影，那人被倒挂在了房梁上，脖子呈着一个诡异的方向扭曲，长长的头垂落了下来，将头颅拉得老长。
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她穿着一身玄色曲裾，背上背着一个蓝色的长条布包，穿堂的晚风吹过扬起了她束在脑后的带，一根白底黑字绣着“天理昭昭”，一根黑底白字写着“百无禁忌”。
她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朝着屋门冲去，连手都来不及抬，便一头撞开了门，整个人朝着屋中倒去，直接跌在了门槛上。
众人朝那小姑娘看了过去，她看上去犹如朗朗清风，不像是疯傻的。
他先是看了一眼，然后将那木牌面向了众人。
小姑娘瞧着又将那灯扯近了些，照亮了散落在地上的那些黑色木牌。
过了好一会儿，那络腮胡方才神色复杂地啐道，“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军爷我活这么老久，还是头一回瞧见，凶手杀了人不跑，还留下来破案，费了一肚子劲证明自己是凶手！”
“周昭？可是廷尉周家的女公子周昭？我家姑娘今日还见过她。”
“这有可能是死者留下来的遗言，可能是凶手的名字，也可能是线索。当然还可能是……”
那车夫谭哥像是有了主心骨，从呆愣中回过神来，拔腿就朝着门外冲了出去。
“再过一刻，坊门便要落锁。若是违了宵禁，叫北军撞见了，岂止受罚，天都要捅出个窟窿洞来！”
她双目闭着，像是睡着了一般，白皙的脸颊因为被怪物啃咬变得血肉模糊，牙印清晰可见。数不清的半透明的纱绫从她身后延伸出来，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被蛛网束缚住的猎物。
“你家姑娘不是被鬼咬死了，而是被人杀死了。车夫还愣着作甚，快去寻巡夜的北军前来，出了人命官司。”
“步摇同禁步都在，可见凶手不为求财，只为杀人。”
女婢回过神来，所有的声音在一瞬间喷了出来，出了凄厉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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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