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一个梦。
洞穴里晦暗,湿润,朦胧。
她蹒跚前进,一脚深一脚浅,伤痕累累。
时不时转头观望,好像受惊的动物。
在岔路前放慢速度,但没有停下脚步。
洞穴内回荡着脚步声和水声,火把被锈蚀的铁条钉在墙上,在地上拉出长长的黑影,好似追赶的恶鬼。
被自己的影子追赶的她,究竟是要到哪去?
恍然间撞入一片硕大的石室内,湿漉漉的地上一圈火把,照亮白色矿物粉末抹画的异域花纹,小小的女孩躺在图案中央。
“你终于来啦,你果然会来保护我的,对吧?”
女孩在向她寻求保护,可是她能给女孩提供什么保护呢?她自己不也是伤痕累累,精疲力竭了吗?女孩的哀求声折磨着她的心。
“不要……请不要离开我!不是说好要保护我的吗?”
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稚嫩的声线叫人怜爱。可她无法响应女孩的期待。
“果然,你也要抛弃我……对吧?”
似乎带着一股蜇人的愤恨,女孩抬起头——她的脸上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没有起伏的肉色。
她狂奔起来,逃离此地。可是黑暗的洞穴内岔路纵横交错,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影子疯狂地闪动,像是幽灵的鬼舞,迷乱她的视野。
惊惧间闯入了一片空地。女人静静地站在前方,浑身笼罩着柔和的光。她不由得喊出声来。
“妈……妈妈?”
母亲身形微晃,和一个雄性的影子站在一起。
“爸爸?……”
她鼻子一酸,想要扑进他们的怀抱里大哭一场。已经记不起多长时间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了,她一直一人独自前进,忍受痛苦和伤痛。
但是父母没有回应。
他们开始拥抱,像两条拧在一起的蛇,激烈地亲吻,舌尖和口腔交缠的声音湿润地在空间里回荡。
从上到下,他们全部都结合在一起,男人把自己的阳具插入了女人的下体,沉醉于狂热的情欲。
肉体交合的声音啪啪作响,伴随着痴情舌吻的汁液搅动声。
父母正在她面前忘情地性交。
母亲的脸转了过来,是没有五官的肉色平面。
父亲的脊背令人作呕地不规则突起,裂开,孳生的畸形手脚从中爬出来。
他的身体像是茧,孕育了那些手脚,不成人形的面孔,还有雄性的性器,疯狂生长的器官抓在母亲身上,从她的每一处缝隙中挤了进去。
很快,父亲,或者说父亲身上诞生的异形便把母亲层层包裹,连四肢都吞没了。
那一大团不规则生长的肉块越来越大,逐渐向她挤了过来。
她无法移动一根手指头,肺部也被禁锢,好像被不可见的牢笼封死了每一根肌肉,只能冻在原地,等待那些异形的手脚和性器抓住她的身体。
连尖叫的权利都被剥夺,只能看着一只手张开无数根指头,钳子一样朝她的脸抓来。
白栗栗猛地睁开眼,铃向响个不停。
她嘴唇发干,背上的衣服却被冷汗浸透,胳膊被压得酸麻难耐。她睡了整整一节课。
她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同学,他们的脸都完好无缺。
学生们趴在桌子上各自聊天,有的趴在桌上补作业,还有的人在教室外踢毽子,窗外的树冠中传来阵阵鸟啼。
这是普通的课余时间,一切都各得其所。
白栗栗抹开黏在额头的发丝,闭上眼睛,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那些没有五官的脸,感到一阵恶寒。
又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