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雪香的灵堂前。白幡飘动,香火缭绕。沈南枝身着素衣,面容凝重地与木香面对面跪坐在蒲团上。一边机械地往面前的火盆里丢着纸钱,一边如临深渊般凝视着火光。那火光照应在她的眸子里,跳跃着、挣扎着,仿佛她内心无尽的痛苦与迷茫。今日本该是她沈南枝名动京城的大好日子,却鬼使神差地将她身上所有的光环全都夺走了。直到此刻,她都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甚至都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自己与国公府的婚事会不会就此泡汤,满脑子全都是——父亲若是治不好宋文璟,沈府是不是就完了!那个林氏,做了她三个月的婆母,她可太知道这个女人的可怕之处了。如果宋文璟真的活不成了,她真的会拉整个沈府陪葬!沈南枝心里怕得要死,对面的木香还时不时对她露出一脸悲愤之色。眼中的审视与怨恨遮都遮不住,看得她心中越发慌乱。夜,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沉重得让人窒息。烛火摇曳,映照着沈南枝疲惫而苍白的脸。虽尽力保持清醒,但今日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身体上的困顿和精神上的绝望让她有些支撑不住了。慢慢地,眼皮开始沉重地打架,脑袋也时不时地往下点,仿佛随时都会陷入沉睡。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之际,突然一声焦急的呼喊划破了夜的寂静。“走水了!走水了!”闻言,沈南枝瞬间惊醒,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却发现早已不见了木香的踪影。灵堂外,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热浪扑面而来。沈南枝顿觉心跳加速、手脚发软,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听到浓烟之中,三三两两的下人压低声音的惊叹声。“啊!沈府祠堂着火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呀?”一个丫鬟惊慌失措地喊道,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惶恐。“天哪!雪香该不会真是小姐害死的吧?”另一个下人捂着嘴,窃窃私语,却掩不住话语中的震惊和猜疑。“你看那火势,如此凶猛,肯定是雪香的冤魂回来找沈府的列祖列宗算账了!”一个老嬷嬷瞪大眼睛,一脸惊恐地说道。话音刚落,周围的夜色仿佛被这话语中的寒意所感染,蒙上了一层诡异的外衣。沈南枝站在原地,目光凝视着前方熊熊燃烧的大火。火光将她的脸色照得异常苍白,眼中盛满了恐惧与不安。周围慌乱的人群在她身边匆匆而过,呼喊声、尖叫声交织在一起。忽然,她感到一阵阴冷的风从身后刮过,带着一股浓重的纸钱味。她下意识地转身,正好看到一堆白色的纸扎中,雪香漆黑的棺椁散发出森然的气息。这一刻,沈南枝吓得瞳孔放大,想要尖叫,却发现根本发不出来声音,两腿发软,整个人仿佛被抽光了力气,再也动弹不得。而此刻,木香早已趁乱从沈府旧院的一处隐蔽小门中灵巧地钻出了府。夜色如墨,掩盖了娇小的身影。她一路小跑,心跳如鼓,生怕被人发现。不远处,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树荫下,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看到马车上的暗号,木香心中一喜,连忙跑了过去。萧瑾年和沈青青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到木香平安归来,沈青青急忙迎了上去,关切地拉着她的手轻唤——“木香!”木香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平复了一下心情后,低声开口。将自己在沈府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小姐,我按照你的吩咐,趁着众人打盹的时候,在祠堂放了一把火。”木香露出惊喜的神色,有些得意的继续。“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李管家从祠堂里偷偷摸摸拉出来一个一人高的大缸!上面盖着一块大红色的布,被他慌慌张张地拉进了书房!”“趁他不注意,我悄悄跟了过去。夜风吹起了布的一角,我远远地看到……”说到这里,木香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颤抖,连忙说道,“我看到……那里面好像装着一个人!”沈青青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如纸——祠堂里藏着一个人!会不会是自己的娘亲?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沈青青不敢再往深处想,紧紧握住木香的手,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你看清楚了吗?”木香郑重地点了点头,十分肯定地说道:“小姐,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大缸里装着的——确实是一个人!”沈青青只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忙不迭地说道,“木香,趁现在,我跟你一起回去,探个究竟!”然而,恰在此时,黑暗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青青摸到拐角处,偷偷看过去,只见沈怀安带着一众侍从神色匆匆地赶回了沈府。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应该是沈府祠堂突然失火,他得信后,特意从忠信侯府赶回来了。看到这一幕,沈青青的心仿佛被冰水浇透——她知道,此时再想悄无声息地混进沈府,怕是比登天还难了。萧瑾年站在一旁,慧眼如炬,很快就捕捉到了沈青青眼中难以掩饰的失落。他下意识地握住了沈青青的手,冰冷的触感让他不由得心头一痛,皱了皱眉,低声冷冷道,“本宫去吧。”声音虽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他一挥手,暗卫直接现身,作势就要和他一起硬闯沈府。然而,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沈青青一把拦住了他的去路。她忧心忡忡地看着萧瑾年,眼中满是担忧和不安,“殿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见萧瑾年丝毫不为所动,她只能继续柔声劝道。“沈怀安那只老狐狸狡猾多端,若是硬闯,恐怕会打草惊蛇。到时候不仅查不出真相,还可能——连累殿下。”萧瑾年闻言,脚步微顿,转过身来,深深看了沈青青一眼。他明白她的担忧,但她更怕看到她失望。今夜,是寻找她娘亲是否活着的绝佳时机,他不想轻易放过。心中的急切让他无法冷静,于是毫不在意地喃喃开口。“无妨,反正……早就想废了我。”听到这话,沈青青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他什么都知道,却还是要假装不在乎。他可以不在乎,但她怎么忍心让她为自己冒被废掉的风险。连忙上前,刚想开口,又怕说再多也劝他不住。于是灵机一动,难得楚楚可怜地哀求了一句,“可是……青青还需要……殿下的庇护。”萧瑾年第一次见沈青青在自己面前示弱,心中坚硬的一块瞬间柔软了几分。他看着她,良久,终究被她柔弱中深藏着的坚决给打败了。低声瓮声瓮气道了句,“那……本宫听你的。”:()被休再高嫁,侯府上下死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