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一口气出了李台镇,一路向南。他没有明确目的地,只知道大名府在北,那里有他的缉捕海报,所以为了避免麻烦,向南而行看起来是个正确的选择。
自从那次提亲事后,他在扈家就觉得不自在,是呀,自己算什么人呢?和扈家人终日搅在一起,被庄里人默认了是扈家的未来女婿,对扈三娘的声誉也是有碍。以前没往这方面想,被叫破以后,不想也难了,所以他才决定离开。
他怕扈成阻拦,更不愿见那种全家人送到村口挥手遥送的场面,干脆自己溜掉。
走的时候潇潇洒洒,当肚子饿时才忽然发现,口袋里没钱!
燕青自己都纳闷,人说无钱寸步难行,我这大半年是咋活过来的呢?他认真回想了一下,记起来了,从大名府出来到濮阳时就把银钱花空了,幸好遇到呆霸王薛蟠,吃喝了薛蟠两天,然后就是吃扈成的,一直吃到扈家庄。
在扈家庄战胜祝家庄那一仗的次日,扈太公给每个人都发了一贯赏银,包括所有的庄丁,也包括了燕青,说是太公心意推辞不得。燕青吃喝都在扈家庄,也不需要银子花销,就没把这贯银子当回事,有时来个货郎什么的不管有用没用就随便花了。
直到今天,一向视为累赘的东西居然一个铜板都没剩下。
“好在有你!”燕青取下川弩掂了掂,开始寻找猎物。战乱时人命如草,野物却极多,凭一张川弩,燕青轻易便能猎得飞鸟、野猪,有时路过湖边还猎到过大鱼。
起先他用这些猎物去途中的人家换吃食,后来换到火绒、取灯(宋时引火之物),在旷野中也可以自己取火烧烤猎物,虽是缺少调料没滋没味,但为了果腹也不计其他。
有时也想起扈家庄的衣食无虑,到了时辰就有人张罗吃饭,每餐十碟八碗的丰富,越发觉得嘴里没味儿。
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地走进了济州府,脚上的鞋子已破了洞,形如乞丐。
这座城里像是逢了重大节日,家家店铺门首也插着彩旗,两边树木上扯着各种红绿纸条,街上人流如织,燕青走在其中,不由得心情也大好,说了句:“济州府竟是这等热闹的地方!”
“热闹个鸟,都是那贼府官搞出的鬼点子。”
旁边走着两个人,看年纪相貌是一对父子,年老的那个接着燕青话茬气哼哼地说了句,旁边那个年轻的忙止住他:“偌大年纪火气还这么重,出门前我就嘱咐你少说话还是忍不住。”
燕青好奇:“这里头还有什么玄机吗?”
年轻路人道:“外乡人,不要瞎打听,小心引祸上身。”随后拉着老的快走了几步,越过燕青。
神神怪怪的,你不愿说我还不想听呢,燕青没在意,提着一只受伤的大雁进了一家酒楼。
掌柜见他衣衫褴褛,以为是乞丐,让伙计去截住他,不要扰了用餐的客人。
燕青却不自觉,斥开伙计,对掌柜举起大雁:“掌柜,我用这野物换点酒食,你看看,还活着呢,肉鲜的很!”
掌柜的撂着脸子说:“拿开拿开,我这只收银钱,不收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
“有甚来路不明,我刚在城外打的猎,起先它飞的欢实着呢。”
“那也不成,本店向无先例,你拿去集市上卖吧!”
掌柜的依旧不收,却听有人喊他:“你这酒楼可能做‘清蒸大雁’这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