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猜到我会来?”百里筠秋皱紧了眉头。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仿佛是在质疑,又似在探寻某种未知的答案。就连她自己,也是在踏入这座天启城后,才在心中悄然做出的决定。如此胆大妄为,如此大逆不道,又有谁人能够轻易揣测?然而,太安帝却是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深邃与自信,仿佛真的能够洞察人心。“若是孤说,在得知你从行馆走下马车,踏天启这片土地的那一刻,孤就已经知晓了你的归意,你会不会相信?”闻言,纵然太安帝不去解释,她也料想到了他心中的想法。若非为了那个目的——杀他,她又岂会再次踏入这座风谲云诡的天启城?只是现在,让她心中更添寒意的,是另一件更加震撼的事实。“你不是蛊主!”她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太安帝闻言,郑重地整了整身上的龙袍,坐得越发端正了些,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尊严与决心。“孤是皇帝,是这北离的天子,纵然是死,也要合乎帝王之仪,又如何会将自己炼成那等邪祟之物?”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同时也透露出对自己身份的骄傲与坚持。他深知,蛊主虽非药人,但无论身份如何,他都是北离的皇帝,是这片土地上的主宰。他自认这一生功过难评,但即便是在死后,也绝不能给人留下任何话柄,更不能让北离的皇室蒙羞。况且,他对自己那个正直过头的儿子有着深入骨髓的了解。萧氏一族,绝对不能出现这样的丑闻,这是他的底线,也是他的骄傲。随着太安帝话音的落下,百里筠秋的手微微一颤,她咬着牙强自稳定心神,但眼中却已然多了一抹难以掩饰的血色。她的声音低沉如九幽冥泉,带着无尽的寒意与决绝:“告诉我,浊清,他是不是药人?”太安帝沉默片刻,最终并未隐瞒:“是。”他的回答简单而直接,仿佛是在承认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在他看来,过去这么长的时间,浊清应该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百里筠秋微微闭眼,长长的睫毛轻颤,仿佛承载了千钧重量。她深深吸了口气,胸脯起伏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然后猛地睁眼,目光如炬,再次问道:“若是这药人之祸今夜解不了,当如何?”太安帝嘴角勾起一抹浑不在意的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狂傲与不羁。“若是解不了,那他便坐不上这个位置,正所谓不破不立,先祖当年不也正是在长安大乱之际,揭竿而起,才有了我北离的百年基业吗?”他的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要葬送天启城数十万无辜百姓。然而,百里筠秋心中却如明镜般清楚,太安帝绝不是那种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人。他的每一步都算计得精准无比,怎么可能让事情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不破不立?”百里筠秋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嘲讽与不屑。这话还是说给狗去听吧!但凡当上皇帝的,哪一个不是心机深沉,城府极深?他们是不会乐意将这个位置轻易让出去的,纵然自己死了,坐上那个皇位的,也绝对不能是外人!不过百里筠秋也并不想知道他的后手是什么,因为无论他的后手是什么,都无所谓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百里筠秋的声音又沉了沉,仿佛已经厌倦了这场无意义的对话。听到这句话,随着方才那声爆鸣而匆匆踏入御书房的掌香监突然惊喝一声:“不可!”他的声音中,难得带着几分急切与惶恐,仿佛已经预感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只是话刚出口,一道血线便如同断线的风筝般,猛地溅在了百里筠秋的脸上。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剑,那剑身闪烁着寒光,在灯火的映照下更显森然。剑尖还在缓缓地滴着血,那是太安帝的血,殷红而刺眼。剑名:思君。“你的遗言,我不想听。”百里筠秋的目光冷冷地扫过瘫软在椅子上的尸体,看着一道道鲜血缓缓从太安帝的脖颈间流下,染红了身上的龙袍。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与同情,只有冰冷与决绝。掌香监愣怔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怎一个惊骇了得。他万万没有想到,百里筠秋竟然会如此果断地出手,而且出手便是致命一击。候在御书房外的李公公也在此时快步闯了进来,当看到眼前的情景时,他更是吓得连声音都喊不出来。他的眼中满是惊恐与不安,仿佛已经看到了北离皇室的末日。然后,他们就听百里筠秋轻声道:“龙封卷轴何在?”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龙封卷轴。想当年,北离开国之初,连续两位太子皆不幸夭折于风华正茂之年,这一连串的悲剧令皇室震痛,也令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于是,北离皇室立下了一条铁律,不再公开册立太子,以防不测。当朝皇帝,便会将心中所选的储君之名,慎之又慎地书写于这龙封卷轴之上。待到龙驭上宾之日,卷轴之上所书之名,便是那承继大统,登基为帝的不二之选。这卷轴,以龙章为印,以烈火为封,内藏真龙天子之名,故而得名“龙封卷轴”。龙封卷轴共有两份,每逢年祀祭典之日,一份交由五大监保管,称传帝命;一份交由钦天监封藏,称达天意。如此做法,已历数代,未曾有变。太安帝既早知会有此一死,又怎会不将这关乎北离未来的龙封卷轴妥善安排。而今,天启五大监已有三位身死,大监浊清更是踪迹全无。太安帝身侧,唯余掌香监一人忠心侍奉。因此,这龙封卷轴,自然便只会落在他的手中。:()少年白马醉春风:风华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