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才女佳人闻名的侗州,荷香茶坊是文人聚集的中心。这里几乎每日都有文人举办诗词会,众人湖畔围坐,作诗赋词,观知聊湖中荷花吐蕊,莲叶摇风,锦鲤戏水,画舫往来,俱是一派高情逸态。
今日弈云林等人来得巧,茶坊里恰好在举行一场诗词会。
“一炷香时间,以‘舟’为题,请诸位下笔。”
满座女子男子分坐两列,中央以洁白纱幔隔开,透纱幔而观,更添几分朦胧意趣。
“舟……”陆灵犀小声嘟囔。可惜她脑袋空空,竟然连一首有关舟的词句也酝酿不出来,实在没办法同纱幔后的才子搭讪。
程煜时一肘捅在她腹部:“办正事。”
“是是是,正事要紧,”她一掌将程煜时的手肘打开,“要一间间搜吗?”
“动作小点,别惊动大家就行。”
四人各自分散开。
步子钦在茶坊文人聚会的临水长廊边寻找,他缓慢地在长廊里踱步,那些文人们围坐在另一头的亭中,倒是互不干扰。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人在暗中观察他。那视线从身后传来,如胶似漆,仿佛潮水一寸一寸将他全身淹没,他甚至能察觉到对方在着重端详他的背脊和双腿……步子钦蓦地回首,亭中众人专心致志地提笔作诗,无人抬头。
他压下心里的不安,继续查看。
另一边,弈云林已经把耳朵贴在茶坊东侧的所有房间门口都听过了,每一间几乎都有人,无非是在吟风弄月谈情说爱,他没有发现端倪。
说起来,卿玦和程煜时口中的“禁品”,究竟是什么东西?
程煜时说卿玦的船队运输的就是“禁品”,他想起那吃水极深的货船,定是什么重物。普天之下有什么值得堂堂大理寺卿亲自追踪的禁品……禁书,禁药,好像都不是。
正当他深思时,忽然在东侧最后一间房间门前听到了耳熟的声音:“……还是没有联系上……先存放在此……没有其他办法……”
他绞尽脑汁地回忆这声音。
似乎是在刚认识卿玦时,对了,那个时候还见过谁……齐掌柜!
弈云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拔剑踹开了门。
齐掌柜正同船上另一个男人商议,见到他立即挥鞭而出,被他挡下后,二人迅速左右齐攻,弈云林咬牙撑住,只要再等片刻,其他人就会闻声赶来。他的任务是拖住此二人。
迎面飞来一扇屏风,弈云林侧身避开,这时那个男人猛地朝他扎过来,迫使他后退。现在他是前后被包围着,有些棘手。这二人下一刻必然会杀招尽出,齐掌柜负责缠住他,另一个男人做进攻。
这里空间太过狭窄,那长鞭他是领教过的,弈云林不大可能躲得掉。
要如何破招?这一瞬,弈云林脑海里闪现过他在书上见过的一招一式,都只是只言片语,苍白无力,一招招闪过。
勉强缠斗几招,他眼前忽然回忆起卿玦在祓邪塔挥出的那万钧一剑。
她当时的每一个动作,都落在他眼里。
是的,虽然只见过一次,但他也许……不,他可以做到!
他高高跃起,躲过长鞭横扫,凌空旋身挥剑,那剑自他头顶高旋落下,迅疾如惊雷。正是八面惊雷剑第六式,骛流火,此剑重达万钧,自高天而下,宛如雷电追逐流火。这是他以全力凝聚的一剑,他几乎是以身体压着剑柄挥斩,清光白露嗡鸣,带着一剑斩尽的决意落下!
他裹挟着不容抵抗的气势碾压剑下二人,胜负几乎一息之间就分了出来。
剑下二人的兵器双双被巨力震脱了手,清光白露斩进齐掌柜腹部,将她钉死在地上。
她吐出一口鲜血,弈云林斩下这一剑,自己也半跪下来,他束在脑后的马尾扫到面前,隔绝了眼前的一切。
“弈云林!”
陆灵犀是第一个赶到的。她一把将他拉起来,扫了一眼地上重伤的二人,赞叹道:“一日不见,你的剑法又精进了!只不过这剑势看着有点眼熟……像、像八面惊雷哈……”
弈云林正在擦剑,闻言手一抖,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测。
“你这是正统方式学的吗?不会是偷学吧,若是被天穹剑派发现了,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方才形势危急才用的……陆二小姐,不,灵犀君,能替我保密吗……”弈云林初次使出八面惊雷剑的兴奋劲儿一过,开始忧虑起后果来。他不会被那个冷冰冰的木头人秦从术抓回去领罚吧?卿玦打得过,可他估计不太行啊。
“没事,那个……”陆灵犀低声道,“我跟那掌门是忘年交,替你求求情就是了。”
咳咳,逛花楼的忘年交……这就不必细说了。
等其余二人赶到,程煜时将地上躺尸的二人捆起来,逼问起禁品的下落,“你们船队运的货放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