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传遍了,但却将有着神捕之名的大理寺卿引来,翁如琼的一颗心跟洪流里翻滚的小鱼似的颠簸起伏,他点头道:“好、好的,请随我来。”
程煜时去见翁刺史,弈云林、陆灵犀、步子钦和翁如琼四人候在偏厅内。
弈云林问道:“为何是你去请刘参军,翁二娘子呢?”
“她……她又病倒了呗。昨夜她刚入宴没多久便称病离开了,那时候游悦清都还没出事呢。”
翁如琼无奈道。
这时,一杯热茶递到他面前,陆灵犀关切道:“如此重担竟然落在翁四公子一人身上,真是辛苦了。车马劳顿,喝杯热茶吧。”
“这位是……”
陆灵犀道:“我是帝都陆氏陆灵犀,幸会幸会。”说着便朝他伸出一只手。
翁如琼一手接茶,一手回握,拘谨道:“谢谢陆小姐的一番好意。”
二人的手短暂一握便松开了,弈云林甚至没来得及打断。他惊讶地望着陆灵犀,低声道:“还以为你要对他下手……”
陆灵犀正色道:“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看他可怜无助,觉得有点像我弟弟。”
“……”弈云林将信将疑,“你最好是。”
翁如琼看看这嘀嘀咕咕的二人,又看看那坐在一旁的面色不善的黑袍青年男子,觉得哪一个都不太好相与,遂自己找了个角落坐着等程煜时。
等了快半个时辰,翁刺史才将程煜时送出来,又亲自为她备好车马,招呼着偏厅的人一同去游府。
游府管家一开始极不情愿开门,在看到程煜时的大理寺卿腰牌后才态度转变,殷勤地躬身请她进去。庭院正中,两名身披轻甲的武将守在灵堂前,她们身后府兵分列开,将整个灵堂保护得严不透风。远远望去,有两个身穿丧服的人影跪坐在棺木前,正是新婚的翁如蕾妻夫。
游易将军夫郎坐在一旁,恨声道:“当初我和清儿就总是看不惯你,清儿屡次劝我不要将华儿嫁给你,翁三,你便是因此对我女儿怀恨在心吧!”
跪坐在地上的翁如蕾没有作声,只有挽着她手臂的游悦华带着哭腔恳求道:“父亲,妻主她绝对不会杀三姐的,我已经失去三姐了,我不想再失去她!我们等监察御史到了,把一切都查清楚,现在先放了阿蕾,好不好?”
游老夫郎气愤不已:“都说嫁出去的人如泼出去的水,真是一点不错!我怎会教出你这样的白眼狼,才嫁过去几日,就同这翁三一条心了。不行,你必须同她和离,天底下断没有同仇人做姻亲的道理!”
“母亲,母亲还没回来呢!”游悦华眼泪汪汪道,“她要是知道你不分青白皂白打我妻主,定会站在我这一边的。”
却听门外吵嚷,管家高声道:“大理寺卿程煜时大人到!”
守在堂前的两位小将持刀站立,看起来并不打算放程煜时一行人进去。
“水儿,木儿,让程大人进来。”
直到游老夫郎开了口,游悦水、游悦木才放人进去,却也只放了程煜时一人。弈云林等人只能站在灵堂外,眼巴巴望着程煜时独自进去,不过他可不担心程煜时,毕竟人家背上一把巨剑,气势可是毫不输给游大游二。
程煜时踏入灵堂,低头看了看跪坐在地上的人。方才站得远,只看见翁如蕾跪坐着,走近一看,才发现她发鬓凌乱,双腿以异常的姿势弯曲着,想必是两条腿都被打断了。
“请容我查看一下游三将军的身体。”程煜时道。
她话说的是彬彬有礼,实则没等游老夫郎同意就探身去看了,棺材里躺着的人早已没有了生气,胸口有一贯穿伤口。游悦清死前,身上还穿着那引以为傲的御赐弦弯轻甲,人称“小银麟”,刀枪不入。
她观这破口整齐,应该是一击即破。即使是程煜时自己,也没有把握能一击将弦弯甲贯穿,甚至还在击穿弦弯甲之后锐势不减,一并将游悦清人体也贯穿了。
程煜时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一个名字:卿玦。
可昨日她在城东废塔,而游悦清差不多就是在那个时间段死亡的。
卿玦身边难免不会有同她一般厉害之人,程煜时想了想,依旧在心里将卿玦列为怀疑人选。她依次检查尸体的头部、口鼻、腹部等,均未发现异常。手指指甲干净,身体各处没有打斗痕迹,最终她只能得出结论:侗州副将游悦清,平乱有功受陛下青睐的青年将才,是在毫无察觉的时候被人一击贯穿胸口而毙命的。她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