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在前面带路。众人得知带路的人是纸人,脸上表情都多少有些不自然。这不知道还好,一知道后,怎么觉得瘆得慌呢?好端端的人,居然是纸人。虽然他们原本就信这些,可是今天受到的惊吓太多了,任何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紧张。庄园的大门自动向两边打开。鹅卵石铺成的地面,光洁亮泽。路的两边,造型独特的路灯散发出暖黄的光线,有小飞蛾正在绕着路灯转圈圈。走过这节路,一个巨大的黑色雕像,犹如一片阴影一样挡在众人面前。一个个头骨,栩栩若生。往上是躺着的大黑无上圣佛。纸人跪在地上大喊:“信徒拜见大黑无上圣佛。”原先还保持理智的那些宾客,看到睡佛的那一瞬间,好像尽都失了智。他们表情充满了虔诚,双手合十,跪下后整个上半身都匍匐在地面。“信徒拜见大黑无上圣佛。”“求圣佛保佑信徒得道飞升。”说完,脑袋在鹅卵石地面一下接着一下地磕头。“咚。”“咚。”“咚。”沉闷的声响,让周围暖色调的灯都晓得诡谲了起来。不一会,宾客们面前的地面上,多了血迹。他们生生将自己的头磕破了,也好像感觉不到一样。而吴秋秋总感觉,有一种强烈的吸引力,在引导着她抬头往上看。她试图与那种奇怪的力量抗争,头颅猛然一疼,宛若被针扎了一样。“抬起头吧。”“看看圣佛尊容。”“快抬起头吧。”一道梵音一样神秘,沧桑的声音,在吴秋秋脑海里不断响起。催促她赶紧抬头看看圣佛的模样。吴秋秋想要闭上双眼,却发眼睛就像被某种神秘的精神力量给禁锢住了,完全无法闭上。脑海里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充满了一种压迫感。“抬起头。”“抬头。”她瞪大了眼睛,被那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一点点抬起自己的头颅。吴秋秋尽力去抵抗,可无济于事。就像有无数双黑色的手,捧着她的头,慢慢的往上推。根本不容她拒绝。她的眼睛因为顽强抵抗而微微泛红了。就在吴秋秋头晕目眩之际,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头顶。冰冰凉凉的,极为舒坦。“闭眼。”韩韫低沉的声音缓缓流进耳朵。她听话的闭上眼睛。这一次没有任何阻拦,她轻而易举就把眼睛闭上了。可即便看不到,她好像也能感觉到那些抱着她脑袋的黑色手掌,全部化为灰烬。连同脑海里那道声音一样,成为虚无。“睁开眼睛。”睁眼后,黑色睡佛没变,但那种牵引力消失了。它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石像而已。“不能和它对眼,灵魂会被打上烙印,就像那些人一样。”韩韫的手从吴秋秋头顶收回,转而握紧吴秋秋有些冰凉的手掌。他走在了前面。高大的身躯将吴秋秋完全挡在了后面。吴秋秋若隐若现的感觉到一股肃杀的味道。韩韫虽然穿着变了。她却依稀看到他身穿盔甲,马踏九州,一杆长枪在手,横扫千军万马。敌人的血染红马儿的毛发。亦染红他的脸庞。他是战场上的神只,也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修罗。今夕少年将军褪去战袍,紧握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他见山河无恙,愿求人间烟火。庞大的大黑无上圣佛,在这一刻,沦为了陪衬。伤不了吴秋秋分毫。“吴秋秋,别发呆,跟紧我。”韩韫脚步一顿,微微侧身说道。“哦,好。”吴秋秋赶紧抓住韩韫的手跟上。她稍稍用余光看了睡佛一眼。发现睡佛的脑袋被一团黑雾给笼罩着,啥也看不清。肯定是韩韫干的。干得漂亮。趴在地上磕头磕得头破血流的人们,也渐渐清醒过来。他们瘫坐在地上,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刚才发生了什么?“快,我们跟上他们,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里。”有聪明人说道。其他人也不敢单独留在这个地方,急急忙忙跟上吴秋秋和韩韫。清醒的人在努力想办法自救,没有清醒的人,灵魂还在被大黑无上圣佛一点点吞噬。鬼神难救。纸人还在前面带路。“客人,我们到了,会长就在里面。”这是一间大房间。就仿佛是电影院。台下有几百个红色的皮椅,此刻里面光线昏暗,隐约看到里面空空荡荡。大厅后方的几盏射灯,便是大厅里仅有的光线。看不清楚。前面红绸铺着的台子上,有一个一米多高的讲台,上面还有几个话筒,以及一个红匣子。台上正中间,摆着很多把椅子,同样铺着红绸。,!最前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光头,戴着眼镜,头向左边垂下,一动不动,像是昏迷,又像是死了。“客人,请坐,陈会长的讲座马上开始了呢。”纸人把吴秋秋和韩韫引到最前排的座位上。近距离的观察,吴秋秋发现,这个陈会长应该是死了。首先他的脸很白很白。其次……她看到了陈会长手背上的尸斑。这个模样,怎么可能还活着?后方的射灯突然变亮,光圈全部打在了陈会长的身上。“咔,咔咔。”陈会长的关节动了。头颅也以一个不正常的姿势抬了起来。整个人都非常奇怪,就像一根看不见的线操纵了他的关节和头颅。陈会长脸上是大片大片的尸斑。但他却微笑着。“欢…迎…大家,来,来义和山,庄园。”他说话很卡顿,就像是放磁带。后方的幕布拉开。椅子上坐着十来个人。这些人穿着打扮完全一样,就连长相都有七八分相似。“他们全是天元大师。”吴秋秋瞬间就猜到了。这些人就是批量复制的天元大师。但吴秋秋能明显感觉出,除了陈会长是个死人,那些各种版本的天元大师则是活人。只是这些天元大师都是大黑无上圣佛的忠实信徒。早就失去了自己的思想,只是个空壳而已。他们面带微笑,看向前方的样子,就像一套俄罗斯套娃。吴秋秋猜到这些人都是推到台前的幌子。真正可怕的东西,估计还在后面。陈会长磕磕巴巴地说起龙王宫的成立,发展,以及如何壮大到今天的样子。然而他像个被操纵的木偶。“砰!”大厅的门被莽撞地推开,吴秋秋闻声看去。是莫先生,也就是阿生,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吴……”他看了看诡异的场景,咽下了吴秋秋的名字,咬咬牙道:“二叔公,不见了。”“什么?”吴秋秋站了起来。二叔公????“对,我听二叔婆说他早上睡下了,可下午开门并不在房间里,到处都找过了。”“他知道今天义和山要出事,我怀疑他来山上了,所以赶来了。”阿生脸上难得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他就二叔公和二叔婆两个亲人了。莫家虽然听着风光,什么守道人,其实在当地人眼中啥也不是。只有红白喜事的时候,请二叔公坐个主桌啥的。早就没有当年的风光了。阿生唯怕二叔公来到义和山出事。一路上,他看到了人间炼狱般的场景,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吴秋秋眉头不自觉地朝中间皱起。“阿生哥,你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也没遇到危险吗?”阿生点了点头:“对。”他除了看到这些东西差点被吓个半死以外,还真没遇到啥危险。然后他又说:“二叔公不会出啥事了吧?”吴秋秋眼睑跳了一下:“他应该没出事。”然后,冰冷却又凛冽的目光,看向了台上。他怎么会出事呢?:()我有一家纸扎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