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
月黑风高,林中本应伸手不见五指,却有一间茅屋浸在火中。那火光熊熊,将周遭照得一片赤红,更惊动了附近鸦鸮不停嘶叫。
楚妃墨一边喘息一边靠着大树坐下,开始调息体内震荡紊乱的真气。
茅屋前的林间空地已是一片狼藉,一道道真气将土地犁得犬牙交错,两具尸体倒在那里血肉模糊。
那二人一名火修一名武修,皆是凝心期。
方才楚妃墨故意在远处以机关放出响动,骗得他们从藏身之处夺门而逃。
火修首当其冲,被门口布下的【断魂丝】割断脖子当场毙命。
紧跟着一场鏖战,有惊无险。楚妃墨四下游走,百招内寻得破绽,两剑劈在那武修肋下,趁其护体真气崩散,利刃穿颅,了结了这桩买卖。
武修惯以护体真罡强攻敌人身躯,逼得人不得不运气相抗,相斗一时,楚妃墨未受什么伤,体内真气却被对方冲得四散顾窜,不得不静下来温养一番。
不多时候,摇摇晃晃的火光中映出一道长长身影。
楚妃墨向那边看了一眼,来者正是雇主。
她锁到二人踪迹时便以讯符传信,却没想到对方竟到的这般快。
“楚姑娘好本事!”火焰噼啪声中,一阵抚掌声响起,“我修为虽胜你些许,却实在不擅追踪伏击。若不是有姑娘相助,怕是这二人又不知要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楚妃墨继续阖目调气:“任天麒,不必说这些好听话儿,记得把尾钱结了给我。”
任天麒口中道着好说,直往那二人尸身行去。
那武修奔出屋来之时肩上扛了一只布袋,待与楚妃墨动起手来,那布袋便被丢在一边。
任天麒先望了望两人尸身,然后俯身解了那布袋去看。
楚妃墨先前杀人时虽也注意到那布袋,却忙于稳定真气未曾查看。她见任天麒去摸那袋,也忍不住远远运使目力去瞧。
任天麒将袋口一松,麻袋下滑半尺,登时露出一个小孩的头脸。那孩童双目紧闭,嘴唇发紫,看不出是死是活。
楚妃墨心中一动,忍不住站起身靠上前,任天麒却已重新将麻袋扎了起来。她不禁开口道:“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任天麒面露叹息之色:“这是我书院的孩童,因身怀异种灵根,被这二人偷偷掳去的。”
诛界门有一条死规,门人在外杀伐决断全凭雇主之命,不可动一己之念,其意无非是说:吾等乃是刀剑,有仇有怨,但寻捉刀人。
正是这条死规,才保得小小一个诛界门在中原屹立不倒。
楚妃墨心下知道,自己方才一问已是多少有违门规,但她见那孩子可怜,实无法撇过头去不理,便又多说了一句:“我看那孩儿身子有恙,你怎么又把他装在麻袋里。”
“那你把他放出来吧。”任天麒说着,竟将麻袋往楚妃墨怀中一丢。
楚妃墨心中奇怪,却怕孩子摔在地上,不得不伸手接下。
谁知麻袋刚一入怀,任天麒忽然两手反转束指成爪,一下剜在楚妃墨双肩之上。
只听嘎巴两声,锋锐真气直刺肩贞穴,楚妃墨双臂失力,再拿不住怀中的长剑布袋。
她大惊失色,刚要向后挣脱,却比不过对方金丹期下手之快。
任天麒将她双臂向两边一拨,一拳轰了过去。
楚妃墨身子凌空飞起,砸断一棵碗口粗的朽木摔在地上。全身剧痛如筋骨寸断,她想强撑起身,双臂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任天麒笑呵呵踱了过来:“楚姑娘,本想请你喝杯庆功酒,之后再扶上牙床温香玉软。怪只怪你多看了些不该看的,只能在这荒郊野外将就一下了。”
楚妃墨捂着胸口喷出一口鲜血,咬牙道:“你……就不怕我诛界门寻仇……”
“哈哈哈,旁人或是不知,却瞒不了我。你诛界门门规有言,在外行事者,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这等凝心期的青纹杀手,每月不过给门内缴上三五十枚灵石罢了,想叫人来找我寻仇,有人愿意出这个头吗?”
楚妃墨怒道:“那你还聒噪什么!杀我便是!”
她行走江湖,手下也经过了几十条性命。
先前观任天麒乃是殚见阁阁主,在黎州声名显赫,又有殚见阁的名声作保,所以不曾过多防备,不料想此子竟是人皮禽兽。
任天麒优哉游哉将手揉在她胸上:“杀你做什么?这大好的美人,黎州可是难得一见。”
楚妃墨伸手去腰际掏拿随身短刃。可她穴道被制,速度尚不及平时三分,被任天麟一掌切在腕上夺了刀去。
不等她再行反抗,任天麟已拔出剑来往她脸边一插。楚妃墨痛叫一声,耳朵已被切了一块下来,耳下面颊也被割了一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