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头银猿和红绫之间的动作,配合之佳,不亚于良辰美景,也同时向后翻了出去。红绫在翻出去的时候,不但指良辰美景,也指白素,一下子就翻出了十来公尺。白素自知自己要追,万万追不上,所以她急叫:“良辰美景。”
她叫的意思,再明白没有,是要藉良辰美景的绝顶轻功,先把红绫拦住了再说。
良辰美景的反应,算是快到了极处,一掠而起,向前直扑了出去。
可是两条红影甫起,两道银影,就对着她们,激射迎了过来。只见那两头银猿,在月色之下,张牙舞爪,竟迎面直扑了过来,攻向良辰美景。
它们的来势虽快,可是看得十分清楚,它们的指上,有着银光闪闪的利爪,长达两三公分。
良辰美景一见这个情形,她们赤手空拳,自然不敢硬拼,立时一个扭身,打横窜了开去,两头银猿也立时再度后翻,倏来倏去,快疾无伦。
等到白素赶到良辰美景身边时,问:“她所做的手势,算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笑?”
良辰美景苦笑,一时也答不上来。
关于这个问题,后来温宝裕的意见,最是中肯。
温宝裕说:“孩子听自己的父母这样说,必然起反感,第反应就是:‘你既然说别的孩子好,那你就把别的孩子当儿女好了。’——红绫先后指了她们,就是这个意思。”
我道:“说得有理,可是她为什么要笑呢?”
温宝裕道:”这就比较复杂,普通的孩子这样想,只不过是想一下而已,事实上,他的父母也不能把别的孩子当儿女,就算能,自己也不能割断和父母的关系。所以接下来的神情,必然是生气,不可能笑。”
我点头,鼓励他说下去,因为我同意他的意见。
温宝裕大是高兴:“可是红绫不同,什么叫父母,什么叫儿女,只怕她在很长一个时期内,都并不明白。她感到自己做女儿的蜜月好奇期已过,母亲越来越好要她做她不愿做的事,成为她的一副重担,她是想随时放弃女儿这个身份的,只是想不出办法而已。忽然有良辰美景做她的替死鬼,她如何不高兴?所以才忍不住现出欢容来。”
我同意温宝裕的说法,后来转述了给白素听,白素真的怒意:“这小鬼,竟然用了‘替死鬼’这样的说法,太可恶了。”
吓得我连忙替温宝裕打圆场:“当然那只是顺口说的,不是说你真的会逼死——”
说到这里,我感到很尴尬,发现自己正在越描越黑。所以也只好住口不言了。
当晚,在火堆之旁,白素默然不语,良辰美景也无话可说。过了好一会,她们才道:“都是我们不好,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吧。”
白素摇头:“不能太迁就她,她不能一辈子当野人。”
良辰美景更不敢说什么。其时,三人都想,第二天就会没事了。可是第二天,红绫和那两头银猿并没有出现。其他和红绫玩成一团的猿猴,也踪影不见。
一整天不见红绫,白素已急得团团乱转,当天色黑下来时,她驾了直升机出去,不断地在低空兜圈子,可是到天亮回来,她一言不发,显然没有结果。
良辰美景只见她匆匆吃了点东西,就去找十二天官,良辰美景跟在她的身后。
白素和十二天官,说的是“布怒”苗语,良辰美景能说德、法、英语,可是不通苗语,所以听不懂他们的在说什么,只知道白素在问,十二天官在答,讨论的问题很是严重,因为人人越来越是神色紧张。
良辰美景以为白素和十二天官商量完了,一定会把谈话的内容告诉她们。
可是大出她们的意料之外,白素没有说,她信忍不住问,白素的回答竟然是:“没有什么,我只是问了他们一些问题。”
白素的这种回答,简直令良辰美景伤心欲绝——直到她们向我讲起的时候,兀自眼泪汪汪。可是当时,观察精细如此的白素,居然未曾觉察,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之后,逞自走了开去。
我听到这里,也不禁大是讶异。因为若不是白素心乱如麻,根本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便断然不会有这样的情形出现。
固然,表面看来,红绫不见了,白素的心很乱。但我知道不是如此,因为红绫自小在苗疆长大,又有银猿为会,不会有什么危险,那情形,和少女在大城市离家出走,大不相同。离开了蓝家峒,对红绫来说,和回家一样,白素纵使关心则乱,也不会那样子。
一定另有事情,令白素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