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他安息。”阿洛特低声说。
“他走得很平静。”阿尔文只说。
当某个人死后,他们会认为仇恨到此一笔勾销。至少刺客们是这么认为的。一切就会这样过去。阿洛特在惊诧之余,不由得想到自己在昏迷时做过的那个梦。
“你觉得他死后会去哪里?”阿洛特问,“如果死后的世界像希腊神话那样?”
阿尔文想了一会儿。
“我不知道,”最后他没什么表情地说,“他肯定去不了至福乐土。他不是一个英雄。也许他会去塔尔塔洛斯受难,或者在草原上游荡。我有那么点觉得浑浑噩噩地游荡实在是便宜他了,但如果他死后接着那样受难,我又有点同情他。不过,谁知道呢?我们别再聊这个了。”
他继续向前走了。阿洛特跟上了他。
他们在河边沉默地散了会步。冬天快要过去了,当阿洛特再度呼出一团白雾时,他注意到对岸的树似乎抽出了新芽。有点点的绿色缀在那里,让它们看起来焕发了一些生机。
也许是他注视着对岸的时间过长,阿尔文也看了过去。
“他也许已经搬走了。”他说。
“谁?”阿洛特下意识地问。然后,他想起来对面有间公寓似乎是西尔维奥的众多房产之一。
“西尔。”阿尔文果然这么说。
阿洛特看了他一眼,他的兄弟仍然没什么表情,但凝视着那栋楼的某个地方。阿洛特感到他在凝视着西尔维奥曾经住过的某个窗口。
“你已经见过他了?”阿洛特说。
阿尔文没有回答。半晌,他收回目光,不再看着那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有什么区别?反正我们是敌人了。”
阿尔文先转身离开。阿洛特有点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但他还是开口了。
“我认为他不知道你的事情,”阿洛特措辞着,“不仅是十年前的事情,还有这十年间的。”
“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阿尔文的背影滞住了。但阿洛特听到,他的声音以一种危险的方式压低了。当阿尔文回头时,阿洛特看到他的眼里燃烧着恼怒的火焰。
“你也不知道你在为谁说话。当你和他走得太近,就会被他迷惑!但凡他在乎过,就会想知道我在哪里,为什么没有联系他。但他没有。只要他稍微动手查那么一下,就会发现我一直在他们名下的医院里,被认为精神失常,被人体实验!
“你不能相信一个圣殿骑士。不管是他动听的话语,还是他示好的行为。”
阿尔文缓和了语气。他看着阿洛特,表情回到担忧上。
“你一定是和他走得太近了,”他说,“你得想清楚这件事。他是圣殿骑士,我们是刺客——我们永远在斗争。别太心软,阿洛特,我们永远无法走到一起。”
‘语出一个曾经教导过圣殿骑士,还把自己的袖剑留给了他的人’,阿洛特有点想这么说,但一想到阿尔文这十年的遭遇,他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我们永远是两路人。”阿尔文最后说。
阿洛特没有否认这一点。
“是啊。”他叹了口气。除非他们再次面对共同的敌人。但这种概率实在是微乎其微…
他们继续向前走。太阳落下了。
·
“对了,”阿尔文说,“你知道什么关于‘海德拉’的线索吗?”
“什么海德拉?”
“那座医院里的人总是提起这个,当他们以为我们没在听的时候。什么海德拉万岁之类的,听起来像某种邪教。”
阿洛特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终于意识到他刚才在回想的究竟是什么,当兄弟会和私法制裁者对精神病院发起攻击的时候,炸药的轰响让他一度失去了听力,但他仍然看见了莱昂纳多的口型——
“…九头蛇万岁?”他试着发音。
阿尔文疑惑地看着他,“没错。”——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