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约的阿洛特没有佩戴袖剑,随身带枪纯粹是为了防身;假如遇到普通匪徒,他或许还能应付一下,但猫头鹰法庭派来的持刀利爪很显然不吃这一套,甚至能凭借肉身吃下m1911的所有子弹而无动于衷。缺乏冷兵器的刺客陷入尴尬的境地,假如他立刻走开,也许执着于目标的利爪也会放过他,但阿洛特不会那么做。
“我从没像现在这么希望你出行能够携带保镖,布鲁斯。”阿洛特顺手把枪丢了,抄起隔壁餐桌上的餐刀,“快跑,我还能为你争取一段时间。”
布鲁斯审时度势,跑得很快,离开前留下一句他已经报警了。阿洛特不清楚哥谭的出警率有多快,只能祈祷哥谭警局看在报警人是大客户的情况下早些派人前来。
餐刀很钝,割牛排都费劲,更别提割人,但这是阿洛特能抓住的唯一武器。他在躲避利爪的横扫攻击时一个翻滚,沿路扫下了更多的餐刀餐叉,抓住时机狠狠掷向利爪,然而后者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变成刺猬,只是像机器人一样坚定不移地攻击。
天花板上传来重重一响,像是什么砸了下来。阿洛特被利爪掼到墙上,一抬眼看到头顶抖落墙灰,裂纹蜘蛛网一般漫延。
利爪挥刀。阿洛特抢先一步,把餐刀迎面送进利爪的脖子里;他用上了十足的力道,非常确定餐刀至少捅断了利爪一半的颈椎,但利爪居然还是毫无反应。
“该死!”阿洛特没忍住骂了一声。他已经来不及躲避了。然而就在此时,天花板被重重打破,一大团黑影猛地砸在利爪身上。
这场景有点眼熟。阿洛特爬起来,发现来者是从不出现在白天的蝙蝠侠。
“谢谢你又一次拯救了我的性命,”阿洛特松了口气,“蝙蝠侠。不过我得提醒你,这家伙不像是活人。”
蝙蝠侠没有回答。他被白色薄膜覆盖的眼睛似乎打量了阿洛特一眼,随后抛来了一件熟悉的东西。阿洛特稳稳接住,发现那居然是自己的一枚袖剑,表情一瞬间非常精彩;但他没有浪费时间,动作利落地戴上袖剑,因为利爪正在他们面前软绵绵地又站了起来。
“正常人会在你刚才那一击下折断不少骨头。”阿洛特评价。他五指张开,袖剑噌的一声出鞘,闪着冰冷的寒光。
“他不是正常人,是法庭手下的行尸走肉,”蝙蝠侠说,“只有极度低温能使他们停止行动。”
“我不能期待你随身携带液氨炸弹吧,”阿洛特确认,“能吗?”
“你确实不能。”
利爪没有给他们更多闲聊的时间。他冲了上来,蝙蝠侠率先迎上;阿洛特惊讶地发现利爪的目标似乎转移成了蝙蝠侠,但他没有细想,而是抓住时机一个助跑,跃上餐桌后又在墙面之间借力辗转,最后凌空扑向正在与蝙蝠侠缠斗的利爪。袖剑弹出。
利爪的动作终于停住。他的身体倒了下去,戴着猫头鹰面具的头颅咕噜噜地滚远了。
阿洛特松了口气。蝙蝠侠原本猛力挥出的拳头及时收住,刺客只感到一阵风停留在他鼻尖。
“终于。”阿洛特抱怨,“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对手。”
蝙蝠侠没有说话。他沉默着在利爪头颅旁边蹲下,扒下那张猫头鹰面具,从腰带上掏出工具扫描了利爪的面部特征。
“威廉·富兰克林,”蝙蝠侠读出简短的结果,“1979年生于米亚加尼岛,双亲不详,在爱心孤儿院中长大。八岁失踪。”资料里附带小男孩八岁以前的照片,他正灿烂地笑着,露出了缺口的牙齿。
阿洛特也看到了那张照片。他陷入了沉默。蝙蝠侠回过头,一览无余地看到刺客没有被兜帽遮住的面容,他的嘴唇紧紧地抿着,正凝视着地上睁着眼睛的头颅。
沉默依旧。蝙蝠侠为利爪合上眼,站了起来。
“我们一定要击败猫头鹰法庭。”阿洛特声音低沉。
“我们一定会击败猫头鹰法庭。”蝙蝠侠纠正。
以威廉·富兰克林的名义,哥谭公墓竖起了新碑。在夜里,刺客悄无声息地拜访此处,静默伫立。蝙蝠侠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他们一同沉默了许久。
“我杀过很多人,蝙蝠侠,”阿洛特忽然开口,“我认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值得被杀死上千次、上万次;但也有些人我并不认识。”
蝙蝠侠转过视线,注视着他。但刺客并没有回视,只是专注地望着墓碑上的照片,仿佛他在对墓碑说话。
“我从一场场战斗中活了下来。有些时候我不认识眼前阻拦的人是谁,不知道他们是否有家庭,或者没有满建立家庭的年纪。有些时候我会对自己说这是为了世界更好,这是为了更大的利益,但每个人都知道上一个这么说话的人做了什么。”阿洛特笑了一下,但那笑意很快从他嘴角蒸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