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不认得此路,便返身朝朱雀桥的方向走,准备原路返回。
原路返回的路程有点远,灵稚不计较这些,相反,他喜欢踩在雪地上行走。
然而这一趟路程不太顺利,雪停后行人纷纷出街,新元节不设宵禁,许多人会彻夜游玩。
朱雀桥上至桥头两边人潮推涌,灵稚杵在人群外为难。
他找了个积满雪花的石柱蹲好,等啊等,桥上人群疏散了,方才拍了拍发麻的膝盖,嘴巴里嘶嘶吐着气,准备上桥过路。
也就在此时,他的视线忽然一顿,落在桥头。
灵稚先看到一把烟青色的油纸伞,伞下的脸孔看不清楚,视野渐渐露出对方的身姿,服饰华贵,步伐……步伐还挺熟悉的。
对方走得近了,灵稚终于看清伞下的面容。
是那个人。
灵稚吸进一口寒气,心口凉凉,下意识背过身离开。
他自认为动作迅速麻利,可惜眨眼之间的功夫,那人就握住了他的胳膊。
灵稚盯着胳膊上完全圈起来握紧的那只手,不合时宜的想:这人手指为何长得那么长,他身上的棉衣裹得厚实,胳膊胖了几圈,偏偏这人还能一手圈得严严实实地握紧。
灵稚还听到这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垂着脑袋,自言自语一般:“空气很冷的。”
萧猊似乎没听到他的话,反而询问:“为什么见了我就跑?”
灵稚反驳:“我没跑。”他只是正常离开而已,毕竟要回客栈休息。
萧猊上上下下看了灵稚一眼,少年身上灰扑扑的,脸蛋通红,两只脚陷在积雪下,压出两个坑。
灵稚目光顺着萧猊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脚,他准备拔出来,腿脚的麻意使得他舌尖抵在牙齿上嘶了一声。还没进行到下一步动作,一张黑乎乎暖融融的大氅将他兜得严严实实,紧接着身子腾空,视线拔高了。
灵稚两只胳膊压在狐氅下艰难地动了动。
“萧猊,你带我去哪里啊……”
萧猊道:“先找个地方。”
萧猊的确先找了个地方,没回太师府,而是去就近的大客栈要了间天字号房。
掌柜热情引路,萧猊打发对方去备热水和饭食,他抱了灵稚进屋,反手把门关好。
萧猊呼吸有些重,寒气夹着冷香,迎面兜得灵稚精神抖擞。
灵稚被萧猊放在坐塌上,双脚甫一着地,红扑扑的脸蛋即刻皱了几分。
萧猊抬起他的腿,卸下湿润的鞋袜,掌心裹着两只冰凉的脚丫子搓了搓。
热意紧捂脚心还挺舒服,可灵稚腿脚发麻,神态既想放松又不得不扭曲。
他轻声道:“麻,脚麻了。”
萧猊捂着灵稚的脚按揉片刻,低垂的眉眼一抬,便攫在灵稚脸上。
“有没有恢复。”
灵稚慢吞吞点头,他欲收回双腿,一抽,没能从萧猊掌心马上抽出。
于是小声催促:“腿,松一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