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救你?我只是一介弱女子。”舒白?讥讽地扯了下唇角。
舒青渴求的目光瞬间阴沉起来,原形毕露,“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爹是家主,便是你爹面对我都要毕恭毕敬,你忘了小时?候你是怎么求我躲着我的了?我告诉你,我若是必死无疑,怎么也要拉你垫背,都是舒家人?,你以为你和你爹恩断义绝,就能脱离舒家了?”
“我告诉你,除非你嫁给别人?,否则你生是舒家的人?,死是舒家的鬼——”
话音未落,舒青双目圆睁,直挺挺向后倒去。
舒白?拔出匕首,抹去溅在?脸上的血,眼神冷静得可怕。
“可惜,现在?你要一个人?去做鬼了。”
顿了顿,舒白?忽然笑起来,“对不?起,我说错了,和你一起做鬼的还有舒家满门。”
“而我,将要拥有真正的自由。”
——
舒白?倏地睁开双眼,口齿微张,心悸难安。
冗长没有尽头的噩梦终于醒了。
她只觉得嗓子干涩得厉害,浑身?被碾过一样,软绵绵没有力气。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五脏六腑,头痛欲裂。
入目的白?光令她觉得刺痛,她隐隐约约觉得又看?见了娘亲的灵堂,心冷得可怕。
下意识侧头,舒白?涣散的视线微微凝固。
虞策之趴跪在?她的床头,脑袋枕着自己的胳膊小憩,他身?上穿着朝服,头戴冕旒,垂落的珠玉遮住了他大?半白?皙俊朗的脸。
舒白?艰难地把?手抽出温暖的被窝,忍着刺骨的寒冷,伸手拨开遮挡她视线的珠玉。
虞策之安静的时?候漂亮极了,秾丽的容貌仿佛人?物绘画大?家笔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只是此?时?他眼下的乌青过于明显,看?上去有几分憔悴。
珠帘的颤动惊醒了浅寐的帝王。
虞策之骤然睁眼,目光冷厉,似乎一条被拨弄鳞片的黑龙。
“谁!”
起初,虞策之以为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宫女。
他分明有过交代,只要他在?场,所有照顾舒白?的事情都要先向他汇报,他自己能做的便亲力亲为,绝不?愿意假手旁人?。
虞策之冷冷抬头,却出乎意料地对上舒白?疲惫的双眼。
他骤然睁大?双眼,连带着他身?上的时?间都暂停了。
舒白?见虞策之直愣愣看?着她,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不?由弯下眉眼,沙哑着嗓子道:“是我,陛下怎么不?说话。”
虞策之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不?等舒白?反应,那双不?屈、冷厉的眸子里霎时?淌下泪来。
大?颗大?颗的泪珠落在?舒白?的手上,滚烫得吓人?。
舒白?甚至觉得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也没有那么冷了。
舒白?忍不?住笑起来,安抚道:“谁欺负陛下了。”
虞策之慌乱地用袖子抹去泪痕,甚至顾不?上回应舒白?的话,手忙脚乱地直起身?,不?由分说将舒白?露在?外面的胳膊压回被子里,不?忘按压被角。
“你醒了,我以为……”他声音滞涩,像是破了洞的埙。
虞策之不?敢再说下去,也不?敢用有些?发凉的手去接近舒白?的身?体,只敢隔着厚实的锦被轻轻压在?她身?上。
“御医说,只要能醒过来,性?命就保住了,舒白?,你不?许死,就算是死,我也不?可能放过你。”他恶狠狠地说。
舒白?听出他在?装腔作势,嗤笑一声,想要伸出手打他瘦削的脸颊,给他个教训。
然而虞策之拼命压着被角,怎么也不?肯让她脖子以上的肌肤暴露在?寒冷的冬日。
舒白?扯了扯唇角,“我才?睡了不?久,你胆子倒是大?了许多。”
“不?久……”虞策之的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他倏地将脑袋埋入她的肩颈,“你睡了快三天。”
他不?敢告诉舒白?,这三天里,他甚至选好了帝陵和棺椁,如果舒白?真的就此?死去,就算舒白?不?愿意他也要和舒白?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