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策之扬起眉梢,大约是相处久了,又或许是大计将成,他身上多了些有恃无恐的味道,“我帮夫人认清霍侍郎,夫人何出此言。”
舒白冷笑一声,并不吃他这一套,她冷然问,“翠雪的安全你要怎么保证,如若翠雪说的是真的,霍耀风一定想尽办法也要杀她。”
虞策之眯起眼睛,轻声说:“夫人何故担心别人,离开霍家的机会只有一次,只要夫人一句话,我定然为夫人筹谋,至于翠雪,她自愿以一纸血书状告霍家,霍家雪上加霜,夫人和离自然顺利,这也是您所希望的,不是吗?”
舒白对上他的眼睛,伸手捏住他的下颌,缓缓用力,“我问的是,翠雪的安全如何保证,你在答什么?”
虞策之乖顺地任由舒白审视打量,唯有藏在纤长睫翼下的双目,和轻蹙的长眉暴露了骨子里的不驯。
两人对视半晌,虞策之轻声道:“我会保全翠雪,事成之后,她会带着金银财帛回乡,安度余生。”
虞策之下颌的力道渐松。
舒白盯着他,评价道:“狼子野心,你等这天很久了吧。”
“身为夫人的谋士,自然要帮夫人筹谋。”虞策之款款而笑,“夫人知道我不是可以随意控制的家犬,我和夫人一直是各取所需不是吗?”
“各取所需?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舒白没等他回答,率先笑了下,继续道,“你费心筹谋,连霍耀风的家底都摸清了,我要早知道你有这能耐,可不会留你在身边养虎为患。”
虞策之伸手拉住舒白的衣袖,目光灼灼,“如果夫人不想回霍家,我也可以出面保住夫人,这样到和离为止,夫人便都不用见霍耀风了。”
他声音低沉缓和,如夜晚山间朗月下拂过的清风,带着诱劝的意味,“夫人不想见他,便可以不见。”
舒白看他半晌,坚定地将他的手从自己衣袖上扯下,敷衍道:“不必了,我和他,还有些事情没说清。”
眼前这个叫谢拾的男人心思诡谲难测,对她暗藏野心,比起那个易于掌控的烂人夫君,谢拾才是那个真正危险的人。
一旦和离,获得的自由的同时,也意味着失去世家大族那层心照不宣的光鲜庇护,藏在阴沟里的东西会忍不出露出爪牙,那也是她必须要提防的。
不过没关系,等离开谢拾,到她自己的控制范围里,她会有很多后手来对付蠢蠢欲动的谢拾。
院子外忽然吵嚷起来,舒白站起身,理了理罗裙,道:“既然你打点好了,就别让我失望,如你所说,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做不好,便把翠雪交给安锦,他会处理。”
虞策之表情微顿,故作疑惑黯然,“夫人是说翰林院的安锦安大人,安大人是朝中清流,在年轻一辈中颇有声望,原来夫人除了我之外,还有更信任的人。”
舒白似笑非笑侧头看他,“你对京中官员倒是知根知底。”
虞策之目光灼灼对上她的视线,一笑,“谢拾身上没有几分本事,又怎么敢留在夫人身边。”
顿了下,虞策之沉声承诺,“夫人放心,我会帮夫人把这情债了得干干净净。”
舒白打开院门,直直对上阴沉着脸站在门前的霍耀风。
霍耀风眉宇紧皱,看见舒白,他想也不想上前,紧紧攥住她的手腕,“舒白,你今天可有见过谁。”
“我能见谁?”舒白视线扫过他身后一众打手,挑眉反问,“你这样子,倒像是来抓奸的。”
霍耀风额角青筋凸起,压着声音隐忍道:“你院子里那个男人,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他的存在?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再同他来往了,以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舒白,我什么都能依你的性子来,你厌恨看门的小厮,我就把他们遣走,但今日这件事我绝不会退让。”
舒白甩开他的手,“事到如今,你还说这样冠冕堂皇模棱两可的话。”
她冷冷道:“我已经见过翠雪了,你究竟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霍耀风脸色微变,下意识说:“当年的事情,是我母亲做的,我改变不了什——”
啪的一声。
霍耀风话语骤止,一侧脸颊泛红。
“贱人。”舒白失望地看着他,“我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看错了你,你自负自傲,但到头来也不过是个贱人,我们的事情,早该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