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环境恶劣,又逢山中大雨,一整晚阴冷潮湿,到了白日太阳高照,骤冷骤热,舒白本就畏寒,一下子着了风寒,高热不退。
守在城门随侍皇帝的御医被虞策之拽到舒白的床榻前,虞策之冷着脸问,“她怎么样,可有大碍。”
上了年纪的御医颤巍巍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忙道:“夫人应无大碍。”
“那为何会昏迷不醒,我摸她身上烫得很。”
老御医松开舒白的手腕,解释道:“夫人身上有寒症旧疾,畏寒怕冷,想是昨晚淋了雨,骤冷骤热,才引得高烧不退,臣这就去开药,把热药细细服下,这风寒就能消退了。”
虞策之上前,帮舒白把手腕塞回被子里,才拧着眉头问,“什么寒症?”
“寒气侵体,久病不治,应当有些年头了,夫人平日应当极度畏寒,但仗着年轻体健,饮食上一直不曾注意,夏日还好,但若是冬日,就必须仔细养着,否则一场风寒便可能伤及根本,甚至……”老御医点到即止。
虞策之脸色微变,他后怕似的按着舒白身上的被子角,追问:“这次风寒对她日后会不会有影响。”
“盛夏时节,按时服药保暖,今日体热消退便无事。”
虞策之坐在床边的矮椅上,长眉紧蹙,忧心忡忡,忍不住用手背贴上舒白的脸颊,试图为她降温。
老御医起身,摸着胡子提醒道,“陛下昨日伤重淋雨,先让臣为陛下诊脉吧。”
“无碍,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顿了下,虞策之道,“离开宫廷,你不必自称臣下,更不用敬语唤我,以免落了破绽,徒增事端。”
老御医讶然看向昏睡在床榻间的女人,从善如流道:“是,我这便下去为夫人开药,您放心。”
虞策之微不可查地颔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床上的人。
大约是在山洞里心神耗尽,舒白始终昏迷着,直到月色西沉,她也不见苏醒的迹象。
久睡不醒,虞策之不免忧心忡忡,然而舒白昏睡时戒备心极高,药罐子热了一遍又一遍,他想尽办法,也没能让她在昏迷中服下汤药。
药勺好不容易喂入舒白口中,下一刻褐色的汁水就顺着唇角流出。
虞策之唇角绷直,纤长浓密的睫翼在眼底落下一片暗沉,更添几分郁色。
老御医和宋祁站在屋子里,屏气凝神,谁也不敢招惹困兽一般的君主。
又一碗药熬好,药童小心翼翼端着药进屋,在老御医的示意下轻轻放到虞策之身侧。
虞策之低垂着头,紧紧攥着舒白的手,声音沙哑,用微不可查的声音祈求,“夫人,你要喝药的,不要逼我……”
见舒白始终没有反应,虞策之神情逐渐发狠,他扭头看向老御医,冷声道:“把药拿来。”
老御医连忙端药上前,虞策之一手拿过药碗,一手托住舒白的后颈,将她扶入自己怀中。
虞策之拧着眉头,微抬下巴含药入口,打定主意要把药渡给舒白。
就在他低头时,舒白眉心一动,倏然有了苏醒的征兆。
虞策之一怔,下意识将嘴里的药咽下。
苦涩的汤药在口腔中不断发酵,他却没有感觉一般,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舒白。
名为失而复得的喜悦攫取住他的心脏,他却说不出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舒白甫一睁眼,便看见一张放大的昳丽面孔,她的身体酸软疲惫,想要动一动手指都没什么力气。
“这是哪?”舒白哑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