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到?年关?,谢行之事务繁忙,谢璟已经有几日不曾父亲,所以这会子格外亲昵亲近。
只是到?底已经亥时有余了,平日里这个时辰谢璟早已睡下,如今虽然被父亲抱着,他有些雀跃兴奋,但?不过一会,贪睡的小孩子便又开始打哈欠,小手揉着惺忪的睡眼。
看着趴在谢行之胸口,小手攥着他的衣襟,睡得香甜的谢璟,卢宛弯唇,有些忍俊不禁。
她望着被男人抱在怀中的稚气酣睡的孩子,唇畔笑意?盈盈,而坐在她对?面的谢行之,目光也正沉静专注地看着她。
收回?落在谢璟身上的视线,不经意?与谢行之四目相对?,卢宛对?他浅浅笑了一下,问?道:“摄政王用晚膳了吗,可要用些宵夜?小厨房里有做的馄饨。”
谢行之轻摇了下首,将怀中香甜睡着的孩子,交给一旁的侍从,命房中的下人们都退下。
觉察到?谢行之望向自己,那教她十分熟悉的灼灼目光,卢宛耳垂微有些发烫,起身,去沐浴洗漱。
她的这个举动,仿佛逃也似的,在转过身去时,卢宛听到?身后传来男人低沉沉的愉悦笑声。
水汽氤氲的浴间里,卢宛抬手,用一方帕子擦拭去面前菱镜上的水雾,望着镜中的自己。
只见镜子里的女子,被擦拭之后,仍旧有些湿润的长发披散在穿着的宽散浅茜色中衣上,因着雾气蒸腾,面容有些绯红。
她已经嫁到?谢家快要三年了,如今的她与三年前的她好似相同,又好似有许多?不同。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卢宛正有些愣神,却忽听身后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有些羞赧转过头去,在瞧见来人是谢行之后,卢宛微咬了下唇,面颊有些发烫地望着他问?:“摄政王进来做什么?妾还不曾收拾完呢。”
走到?卢宛面前,将已经穿好中衣的女郎打横抱起,带出浴间,谢行之仿佛甚为正人君子地对?她道:“怕你?一个人在浴间呆这般久,不安全。”
听他这般说,卢宛轻轻“哼”了一声,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颈,偎在谢行之怀中,却有些口不饶人地轻声道:“跟摄政王在一起才不安全呢……”
她方才轻声细语说罢这一番话,便听到?发顶上,传来男人沉沉的低笑声。
卢宛听出他的取笑与促狭来,心?中微有些恼,但?却因着赧然,面颊烫得愈发厉害。
搂紧谢行之,卢宛将绯红的面容埋在谢行之胸口,不再言语。
将卢宛抱在床榻上,谢行之却并不急着打落帐幔,而是新拿了一块厚实干净的柔
软帕子,为坐在床榻边上的女郎轻轻擦拭着带着湿意?的柔顺长发。
一室静谧,唯有灯花绽开的轻微声响,教人好似如梦方醒。
修长指节勾起卢宛的一缕长发,谢行之浅淡地微一笑道:“宛娘真是有一头好头发,璟儿便是随了你?。”
不同于此时此刻,谢行之显而易见的愉悦与慵懒,卢宛心?中,却早已一寸寸冷了下去。
这是谢行之突发兴致,头一回?为她擦拭头发。
可是,平日里处处有人侍候,并不会沾手这些事的谢行之,为旁人做这些,却熟门?熟路的模样?。
抬起眼眸来,卢宛扯唇笑了一下,未曾说话。
见谢行之起身去落帐幔,卢宛和衣躺下,盖好被子,有些心?烦意?乱转身去瞧床榻里侧的墙壁。
只要想到?那日在书房见到?的,谢行之新纳的那两个妾室,与之前在后花园回?廊所听到?的两个女使的谈话,卢宛心?中便如鲠在喉,膈应得紧。
她心?中烦躁,面上却不显,只是不允玉衡院的人,再提一句前院书房,以及有关?谢行之的事,只要听到?,她便会若无其事打断,转移话题。
掩耳盗铃不是什么聪明的事,但?时间会消磨殆尽烦扰,日子,便这般一日一日,跟教她烦闷的人凑活过罢。
谢行之落下帐幔,再转身时,所瞧见的,便是妻子背对?自己,有些清冷寡情的背影。
微顿一下,谢行之躺在卢宛身侧,自背后拥住她,将她揽在怀中。
觉察到?男人落在自己耳畔与脖颈的灼热气息,卢宛微皱了下眉,忽然抬起手来,按住谢行之放在自己身前的大掌,轻声道:“现在还不行。”
将下颔放在卢宛馥郁柔顺的发顶,谢行之闻言,不禁低沉沉笑了一声。
抱着怀中卢宛,教她转过身来,谢行之垂眸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女郎,眸底微浮一缕有些无奈的,清淡的笑来。
长指摩挲着卢宛的面颊,谢行之望着她道:“本王晓得,宛娘将为夫当成什么人了。”
其?实,谢行之虽这般说,但?,卢宛却能觉察到?,此时此刻,他的箭在弦上,却隐忍按捺不发。
微微抿唇,默然了片刻,在男人垂首,要吻上她的唇时,卢宛忽地侧了下面颊,避开扑在面上的炙热强势气息,轻声淡道:“其?实,摄政王可以去找别人的。”
似是不曾听清卢宛说了什么,谢行之长指捏着她的下颔,教她转过头来,墨眸定?定?望着她的眼睛,神色平静地问?道:“宛娘,你?方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