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的流水被月光晕染出袅袅淡烟,泛着涟漪,像是青春的脸上添了几抹皱纹。这是一泓方形的湖,湖面上朵朵硕大的荷花敛了白日的英姿,躲在擎盖般的绿叶下,酣酣眠着。
在这水天一色的氤氲温柔中,一切的生灵都是惯常地酣眠,除了那个外来者。但见他坐在一片硕大的荷叶上,月光投下他的影儿,好似遥岑丽峰。若是近前来看,我们就能认出,这正是失踪的木云。他凝眉四望,天地间的沉静之气似乎化入了他的血液周游遍体,他浑身无力,动弹不得。而他肩头,那骷髅却没心没肺地睡着,呼出的奶香之气时不时拂着他的脸颊,他脸颊上一层淡淡的水滴,返照月华如粒粒晶莹的珍珠儿。
木云回想着他来此的奇葩经历,小小的脑袋里困惑越来越大:那日他正躺在禁闭室,地面上的水熄了他背上的无名之火,他望着禁闭室的屋顶,忽然想起骷髅头上下颌大张,有水从它眼眶子里滚出来的情形,他知道,那叫“哭”!于是他张开大口,学着骷髅头的声音“啊啊啊啊”“哇哇哇哇”,学了好久,直到口干咳嗽,却没有一丁点儿的水从眼睛里出来。于是他合了嘴,两个嘴角往上提,他知道,这叫“笑”,看来,“笑”比“哭”容易学太多。
正想着,忽然门被撞开,他坐起来,看见门口处一个身材高大英武的男子从天而降,他身穿乌黑的皂角树皮做成的衣裤,一朵火红色的荷花瓣儿天然地做成了披风,在风中微微漾动。
“是他吗?”那男子问道。
“己辰己日己时己刻己方己位,”男子身后跳出一个跟他年龄相仿,个子却矮了半截的侏儒道,“八九不离十,带他走吧!”
高个男子上前一步对木云道,“跟我走,我们需要你。”
“你们是谁?”木云站起身来。
“哎呦,他开口说话,看上去蠢蠢的,我们会不会找错人?”高个男子回头问道。
“跟你说了这里到处都是愚蠢的气息,让你少呼吸你不听,看看,是不是变蠢了?”侏儒白了高个男一眼,“在我们的领地,你可是自信无敌的王者!”
高个男子一拍脑袋,嚷道,“我可真是太容易变蠢了。还好有你提醒。”
说着,他走到木云面前,“时间到了,你该来帮我们了。”
“如果你们是来找因缘师的,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三里地,那里有个轩辕山,我的父亲和大哥会帮你!”木云道。
“不不不,非你莫属,”高个男子道,“这是神谕,不会错的,你来帮我们!”
说也奇怪,木云一向寡言木讷,羞于同陌生人言谈,更不用说独自一人前往陌生之地了,此刻却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去。所以,尽管他不明白眼前是何人,他还是跟着这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出了门,来到悬崖边上。
那侏儒顺手捡起悬崖边的骷髅头,看了又看,随即塞进怀里,然后用手一推木云,木云坠下了悬崖,高个儿和矮个儿跳下悬崖,一左一右扶着他的胳膊,飞了不知多久,终于穿过一层薄薄的青白色云雾,他们落到了这片原始层林。从上空看得分明,这层林被一条蜿蜒的红色山峦一分为二,他们降落的这处泛着幽白幽白的光,而另一处,则泛着暗红色的光芒。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木云问道。
高个子道,“我们进不了红龙山,打不了山那边的红龙女!”
“进不了?”木云问,“是什么意思?”
“王,王,我来讲,”侏儒跳到木云身前,抢过话来,“那红龙山上有红龙果,每个月的月圆之夜,我们白水湖的大伙儿要到红龙女的地盘上儿打杀抢掠一番,然后回到红龙山上摘红龙果吃,等吃饱喝足,我们就回到自己这边。每个月的月牙儿上弯之时,我们白水湖的人做好防备,迎接红龙女来劫夺,打完之后又可以到红龙山上大快朵颐,红龙果在肚里还有余,就又到了月圆时节,这样我们月月有仗打,有红龙果吃。
可上个月圆时节,我们想冲过红龙山,那山好像张了手,把我们所有人都推了回来,没有人能攀得上。月圆时节不抢掠,已经很是没劲了,没想到,昨日月牙儿上弯,那红龙女居然也没有过来,那就更加没劲儿了!”
“除了月圆时节,其他时间,你们可能上得了山?”木云问道。
“其他时日?”侏儒一愣,“其他时日我们为什么要上山?”
木云听了他的话也是一愣,接着郑重其事地说道:“你们想要抢劫趁着对方不备,不是抢得更多吗?为什么要在固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