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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心中闪过许多念头,面上却不显,恭敬答道:“娘娘吩咐,臣妾自当从命。”

“如此,明日便来吧。”华妃轻飘飘扔下一句话,前呼后拥的离去了。

“嬛儿,华妃她怎会……”眉庄刚开口,便被甄嬛的眼神制止住了。眉庄自知失言,便住了口。三人没了别的心情,急匆匆的回了碎玉轩。

“今日之事实在蹊跷。”刚迈进房门,遣走了下人,眉庄便忍不住开口:“夏常在向来跋扈,为难咱们倒也不见怪。倒是……华妃娘娘,怎会突然注意到你?”

陵容虽未开口,却也有些焦急的望向甄嬛。

“这…我实在不知。”甄嬛也满心困惑。前世与华妃的冲突是从自己得宠开始,可如今,她才进宫几日,连皇上都未曾见过,华妃这般动作,实在让她想不出缘由。

“姐姐,我听闻华妃娘娘宠冠六宫……”陵容四下望了望,低声道,“性情飞扬跋扈,霸道蛮横,她招姐姐入宫,实在不知是福是祸……”

见眉庄和陵容都一脸担忧,甄嬛只得握了握她们的手,语气轻松道:“你们莫要担心了,说不定是我们想太多,或许华妃娘娘只是如她所说,叫我去抄些经书罢了。”

“那你可要小心些,如今我们在宫中毫无根基,遇事万不可冲动。”眉庄依旧不放心道。

“姐姐放心。”甄嬛宽慰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没什么可怕的。”

眉庄和陵容又拉着甄嬛细细嘱咐了一番,才各自回府。

第二日一早,甄嬛打扮齐整,便朝着往翊坤宫去了。

翊坤宫华贵气派,伺候的宫人往来有序,可见华妃威严十足。甄嬛至宫门外处,就有小太监匆匆去通报。甄嬛见门口站着的小宫女面容清秀,不由多看了一眼,这一看却把自己惊了一头冷汗。

她重活一世,心性稳了许多,但还是不由心跳加快,这张脸…竟和前世在井边见的女尸一模一样。

“福子!”内屋传来颂芝的呼声,“娘娘用的玫瑰花水没有了,你去取些!”

小宫女领了命,冲甄嬛福了福身离开了。甄嬛这才定了定神,她曾听说前世的那具女尸是皇后赐给华妃的宫女,没几日便失足落入了井里。甄嬛怎会猜不到其中的隐情,华妃的狠辣她一向清楚,只是看此情形,华妃如今竟没有对福子下手……

“小主,娘娘有请。”周宁海出声打乱了甄嬛的思绪。甄嬛跟着他走进殿中,见华妃正坐在塌上,提笔在方桌上写字。

竟真的是在抄经。

待甄嬛行了礼,年世兰笔下未停,示意甄嬛去屏风外的书桌处。甄嬛走了过去,见笔墨纸砚一应物件皆已备全。甄嬛只得暂时放下心中疑惑,拆下护甲,净手,提笔,开始写字。

翊坤宫里静的出奇,甄嬛性情沉稳,几行字之后便渐渐入了神,奇的是年世兰竟也稳得住心性。两个前世的宿敌在这安谧宁静的空气中,不知不觉间半日已过。

就在甄嬛以为今天都会这样度过时,年世兰却忽然开了口:“莞常在可相信前生今世?”

甄嬛身子一僵,良久才答:“回华妃娘娘的话,臣妾…并不相信,不知娘娘何出此言?”

“说笑罢了。”年世兰慵懒一笑,甄嬛隔着屏风的空隙看去,发觉她眼中透着疲惫和哀愁,心中疑惑更甚。如今正是华妃风光得意之时,怎会有如此愁态?

“娘娘许是抄经抄久了,心中感念沙场将士亡魂罢。”甄嬛小心开口。

“呵。”年世兰轻笑道,“身为战士,若是殉于沙场,也算死得其所。怕的是战场上全身而退,却依旧不得善终。”

年世兰边说话边下了塌,看了看低眉顺眼的甄嬛,“罢了,竟叫你来说话,想来是近日头疼的紧,有些恍惚了。你回去吧,往后也不必来了。”

听到此话,甄嬛脑中却闪过一个念头。她忽的向大殿中心望去,只见殿中放着一个紫铜鎏金香炉,上面却无一丝烟气飘出。她似乎忽然猜到年世兰的异样是为何,却又不敢相信。

“娘娘…不喜焚香吗?”甄嬛平复了心跳,慢慢试探道,“臣妾听闻,皇上宠爱娘娘,独赐欢宜香,香气馥郁清甜,叫人闻之难忘。”

年世兰闻言,久久没有回答,她定定的望着香炉,似是愣住了神。

“娘娘宠冠六宫,臣妾还听闻,当年皇上在王府之时,就时常带娘娘骑马,打猎……”

“啪!”华妃手中的茶杯突然掉在了地上。她不管茶水湿了衣袖,直直的冲甄嬛走来“你怎知道!”

甄嬛闭口沉默,年世兰却愈发激动,“你刚入宫,怎会知道当年王府之事!本宫从未说过,从未说过…除了那日…不…一定是旁人告诉你的!说!是谁告诉你的?”

“不是旁人。”甄嬛平和道,“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她从容的与年世兰对视,一字一顿的开口,“年答应。”

年世兰双眼蓦地睁大,她不由呼吸急促,脚步连连倒退,直到身子撞上殿中的红木柱,才慢慢平复了呼吸,

她看着不远处的甄嬛,仿佛又回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日。甄嬛是唯一来送她上路之人,那日甄嬛目光平静,还带有一丝怜悯。

和此刻一模一样。

“半月前我午睡中惊醒…”年世兰终于开口,声音微微发哑,“我…我竟身在翊坤宫!往事凄惨如噩梦,桩桩件件却异常清晰。我知道我不是在做梦,我回来了…”

“不知是否该恭喜娘娘?”甄嬛轻声道。

“你不怕我除掉你?”年世兰撑起身子,目露强悍,似要找回当年的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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