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情人、爱人、妻子、儿子。
简如望从始至终在意的只有自己。
看清地上支离破碎的奖杯碎片,简亓没了睡意,眼底亦攒满失望。
顾湘不甘示弱,又一声巨响,她砸掉了简如望在仕途中获得荣誉的第一块牌匾。
难以入耳的话一句一句往外冒了出来,顾女士还是不解气,拖鞋重重地碾在绒布上摩擦,将简如望引以为傲的政绩踩在脚底下。
“简如望,你装了这么多年,难道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正派的人物吗?”
“疯子。”简先生觉得她不可理喻,摔门而去。
顾湘跌坐在地,眼神空洞,哭花了为简先生而粉饰的妆。
简亓回到房间,装作无事发生,彻夜假寐。
后面再长大些,简亓不再奢求所谓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虚假景象,也再不会和同龄人骄傲地炫耀电视上那个被采访的人,是自己的父亲。
简作为姓氏,在临城一脉并不算常见。
人性是复杂的,简如望做出了政绩,在触及政治高压线前悬崖勒马。
他或许想选择做一个称职的人民公仆,有政治抱负的高官,但绝非是个合格的父亲。
顾家从民国便开始发迹,百年沉浮,就算如今有光辉有落寞,顾湘也是从没吃过苦的。
顾家培养出的女儿流淌着有骨气的血,比起困于屋檐下解决厨房一日三餐的琐事,更应该做优秀独立女性。
幸运的是,她忍无可忍选择了当断则断,不再祈求简如望会回心转意,在简亓八岁那年正式提出了离婚,试图结束这场荒唐的婚姻闹剧。
简先生不知究竟是舍不得岳丈势力的照拂,还是对年少恋人的妻子心怀悔意,开始以各种理由拒绝和逃避。
闹到最后,顾湘也不争了,无视这场婚姻的存在,去寻自己的理想,只要孩子是她的就行。
二十年过去,转眼简亓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
尽管家庭形态是畸形的,顾女士给的爱也是分明的,她不满简如望对待家人的作风做派,暗讽他三顾家门而不入是惺惺作态,但对于早已是鳏夫的简老爷子还是敬重的。
简家和顾家是世交,往上数几代,政商军医都有所涉及,简家虽然如今生意场上落寞了,可简老爷子年轻时也是正儿八经的军人出身。
简亓的童年,说不上支离破碎,也谈不上有多幸福。
简先生外面的女人怀孕了,在除夕夜挺着大肚子找上门来,顾湘在顾家面前维持了这么多年的体面终于分崩离析。
简亓是那场闹剧里的见证,他像一个无关紧要的闲杂人等,甚至熟稔地充当了安抚的角色,纵火点了一夜的箱装礼炮。
那本是顾家人为正月初一祛除祟气,准备的仪式,当烟花升上夜空,爆破声淹没了庭院里成年人激烈的争吵叫骂。
也掩盖了每一句涉及为儿子的前途着想这类的无意义而又虚假的蠢话废话。
至于后来的走向,他也不清楚,或许简亓现在还有个流落在外的弟弟妹妹,可谁又会在意这些?
没人在意。
生活在这样一个父爱缺位的特殊家庭,简亓又是顾家一脉的小辈里的独子,顾湘有意对他严厉一些。
简亓不负众望地没有长歪,青春期更是没有叛逆的时段,论道德感和责任感都是简家兄弟里难寻的一份正派。
所以贤者时刻,当性的出口疏解之后,他审慎地开始细想与陶桃相处的细枝末节。
毫无疑问,他对小桃老师的兴趣无需遮掩,直到锚定目标后,他也不是会轻易动摇的人。
父母的婚姻让简亓对待两性关系里立起了的危墙,都市男女,说起爱情人人自危。
但对待陶桃,他从不是说说而已,所以才会格外在意另一半的感受。
接连被躲着的那两周,小桃老师的回避是单方面的不想碰面,可在同一层办公,偶遇的机会和方式有千百种,时间长了也摸清了她的路数,识趣地有意控制不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