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机
甘雨死了,怎么会……
温印见李裕眼中写满惊诧,应当也全然没有料到。
温印上前,在案几对面落座,“我的人昨晚去了濮阳酒肆,但是等到很晚都没有见到甘雨,他当时是想寻酒肆的掌柜侧面打听,但他留了心眼儿,如果甘雨是在此处出的事,那他如果问起就也暴露了,所以他没寻掌柜打听,就当自己独自一人喝闷酒,一直喝到很晚,但整晚都没见甘雨露面……”
李裕心中清楚,甘雨如果没出事,昨夜一定会去濮阳酒肆;甘雨没去,要么是被什么事拖住了,要么是被擒住,再要么,甘雨真的身死了……
李裕眼中逐渐浮上一抹黯沉。
温印继续,“甘雨是鸿胪寺丞,要打听这样的京官很容易,只要知晓他在何处,总有办法能接头上。于是等到今日,我的人辗转了几次,无论是侧面打听,还是找人核实,都确认甘雨已经死了,是在宫变之后的十余日出的事。”
宫变之后的十余日,那也有月余了。
甘雨在月余前就死了……
李裕陷入了沉寂。
甘雨到底出了什么事?
还有其他什么人牵涉其中……
甘雨一死,这些都成了解不开的谜题,但又会影响他之后的判断。
除却李裕醒来的那日,温印还没见过李裕这幅模样……
温印又道,“甘雨只是鸿胪寺丞,官阶不高,而且这个身份也不起眼,如果之前甘雨一直藏得很好,眼下却突然出事,李裕,恐怕你要做好准备,他的身份被发现了。”
李裕看她。
温印说的,就是他方才想的……
李裕声音里略微带了嘶哑,“温印,我可能需要自己想一想,让我自己待一会儿静一静。”
越是这种时候,他反而越沉稳,不似早前的少年模样,而是东宫储君。
“好。”温印起身。
撩起帘栊出屋时,温印转身看他,只见李裕的目光还凝在案几上的一处,环臂出神,是在思量事情。
温印心底澄澈,好容易有甘雨这条线索,在李裕看来,起码应当是最稳妥的,也是最容易的,所以才会让她先找人接触。
但没想到,这条线索才刚开始,就断了……
这是条暗线,一旦暗线被发现,还可能藏着更多的祸端。
温印知晓李裕为什么会刚才那幅模样,出了甘雨的事,李裕早前的打算恐怕要全盘推倒了……
这几日断断续续都在落雪,脚踩在雪上咯吱作响。
温印披着狐狸毛披风,黎妈扶着她,“夫人怎么想着去梅苑了?”
温印轻声道,“不能一直呆在屋里或苑中,久了,旁人或多或少都会怀疑,我是,你也是,所以抽空来来梅苑散散步。”
黎妈会意,“还是夫人周全。”
温□□中惦记着甘雨事,也担心韩渠,遂又问道,“对了,黎妈,晚些寻卢管事一声,我早前让换的桌椅,陈设还有屋中各处的盆景年前能换好吗?要他问起来,就说我说的,新年新气象。”
“好。”黎妈应声。
周围没有旁人,只有朱媪和另外两个粗使的婆子远远跟着,黎妈悄声问起,“夫人平日对这些也不曾这么讲究,这次怎么……”
温印沉声,“问起来,就说我讲究。”
黎妈点头。
温印不傻,如果单单只是折腾建一处暖亭,旁人多少都会觉察,但她把旁的都一并折腾了,暖亭这处才不引人注目。她还要继续折腾,这一阵是桌椅,陈设,盆景。等开春了,池塘花苑,还有长廊,她都要动一遍……
行至梅苑中的那处废弃的旧亭处,温印驻足。旧亭已经年久失修,破败看不出原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