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王都供贵族下榻的宅邸里,和齐格隆两人凑在一起商讨事情。我们一直在按自己的方式进行调查,可关于蓝色活铠甲的情报却一无所获。由于毫无进展,又迫于现实的严峻,我们只好通过和阿玛米他们一起训练来暂且逃避,可一旦他们离开,我们就立刻陷入了困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完全没了头绪。“找吟游诗人打听不行,依靠情报贩子也不行,去酒馆里探听还是不行,这绝对办不到啊!”“好啦,毛里,冷静点——只能踏踏实实地继续查下去啦。”齐格隆拼命地安慰着我,我急得不停地跺脚,把椅子弄得嘎吱嘎吱响。话虽如此,就凭我和她毫无头绪地四处寻找,根本不可能知道那东西在这广阔世界的哪个角落。而且,来自女王陛下的敕命这一责任确凿无疑地压在身上,每天腹部都像被刀绞一样,疼痛愈发强烈。“唉……早知道就拜托阿玛米他们帮忙了呀。”这可是连收藏家联盟都不能依靠的绝密事项,可要是那个男人的话,说不定能帮忙保密又不泄露机密地帮我们一把呢。我一边吐露着这种近乎撒娇的内心想法,一边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任由长发垂落下来。在外面可不能摆出这副模样,但在宿舍的单人房间里应该没关系吧。我是这么想的,可看到我这样的齐格隆却摆出了年长者的架子,开始数落起我来。“哎呀,毛里?你从刚才开始就举止不雅哦。”“是啊,确实呢……啊,真是的,为什么我要这么烦恼呀……果然这世上就是不讲道理啊。”毕竟活铠甲之类的可是关乎国家的大事,不应该交给我这样的乡下贵族,而是该让爱德瓦特之类的人去处理才对吧。我不过是个被派到地方城市的子爵之女,在王都可算不上什么,连骑士都比我有地位呢。这样的牢骚不停地在我脑海里打转。我正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敲门声传了过来。“来了。”齐格隆代替不想动弹的我去应门,趁这工夫我整理了一下头发,重新在椅子上坐好。可能表情还是有点阴沉吧。话说回来,在王都能到骑士团宿舍来拜访我们的熟人可没几个,而且能直接进来的,基本上也都是有贵族身份的人,所以除非是传令官,能想到的人也就只有一个了。“克洛泽先生?您这是在工作中……”“我得到了一些急需告知你们的情报,所以就主动过来了。可以进去吗?”那个戴着眼镜、行事向来干脆利落的少见男人,像往常一样利落地走进了房间。只是,处理事件的后续工作大概相当繁重吧,之前还坐在椅子上的这位青年,脸色明显憔悴了许多。“我这就去给您泡杯喝的吧。”“不用麻烦了。也不是什么长篇大论的事儿。”克洛泽迅速伸手拦住了正要去拿杯子的齐格隆,然后转身面向我们,调整了一下眼镜的位置,像是要缓解紧张似的轻轻吐了口气。“是关于阿玛米先生的补充情报。”“补充情报……他从王都出发到现在才三天吧?这次他又惹什么麻烦了?”正因为他被称作英雄,所以可能麻烦事就会主动找上门来吧。我打趣着说了这么一句,可克洛泽的表情依旧十分严肃。“他是个驯兽师。”驯兽师。就这一句话,让房间里的时间仿佛都凝固了。在没有前后文修饰的情况下,这个词指的是能与被驯服的铠甲进行意识沟通的人。所以我只能像个木头人一样,对着他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啊,不会吧……要是驯兽师的话,不可能那么厉害的呀,不是吗?”能通过声音与被驯服的铠甲进行意识沟通的驯兽师,为了能更灵活地操控铠甲,需要对指令相关的内容进行研究和训练,所以作为个人而言,其身体能力比起骑士或战士来必然要逊色一些。因此这也成了被驯服的铠甲唯一的弱点,通常驯兽师周围都会有精锐部队负责护卫。但是,阿玛米个人的战斗能力,虽说那次算是突袭,可他仅凭三个人就把弗里德里希的护卫打得落花流水啊。而且,说驯兽师身边不带着被驯服的铠甲,这也太不合常理了。然而,克洛泽似乎看穿了我的这些想法,他摇了摇头。“当然,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但是在阿玛米先生的行动轨迹中,总是伴随着蓝色活铠甲的传闻。”“蓝色活铠甲!?”我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差点把椅子都踢倒了,坐在旁边的齐格隆也惊讶得捂住了嘴。至少克洛泽是知道女王陛下敕命相关事情的。所以他才会特意来告诉我们这些吧,可一想到那个之前和我们相处得那么融洽却什么都没说的男人,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同时又懊恼自己居然一直没察觉到。“这是从帝国辖区幕后圈子来的三个冒险者的说法。他们说因为这事儿得到了奶奶的许可,所以肯定不会有错,据说那蓝色活铠甲能听懂人话,还试图救人……还救了一个脑魔和奇美拉莉亚呢。”,!“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那难道是——”“是的,那个男人说名字叫舒尼亚?冯?洛尔和法蒂玛。”仅仅是普通冒险者提到了奶奶的名字,既然克洛泽都相信了他们的话,那我们也很难把这当作是谎言一笑了之了。而且,关于能听懂人话的蓝色活铠甲救了舒尼亚和法蒂玛的说法,和阿玛米他们的情况也太吻合了。这样一来,让人在意的就是那些冒险者的身份了。“那些人是谁?我可不觉得那个奶奶会轻易相信普通冒险者啊。”“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那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叫亨梅的男人,据说以前曾率领过组织收藏家,所以可能和那方面有关系吧。好像是说,他还受过阿玛米的恩情呢。跟着他的另外两个人,一个自称是塞克斯顿的流浪骑士,还有一个叫埃里的魔法师。”“魔法师啊……”虽然不像活铠甲那么罕见,但也是种很特别的存在。这也是一种天赋异禀的才能,如果运用得当,在军队里也能成为特殊的存在,可他为什么甘愿做个冒险者呢,这让我愈发觉得可疑了。“那么,他们是去追阿玛米了吗?”“我觉得把所有情况都如实相告是很危险的,所以关于阿玛米?收藏家的去向,我就装作一概不知了。不过,就算在收藏家联盟能把消息封锁住,但只要有人去打听,迟早还是会泄露出去的吧。毕竟也没办法下达封口令啊。”我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我大概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激过克洛泽。绝不能浪费他给我们创造的这个机会。“齐格,准备旅行的行装!”“啊,呃,要做什么?”“去追阿玛米他们呀。如果那些冒险者说的是真的,那我们该做的事情不就只有一件了吗?”齐格隆恍然大悟,立刻朝里屋跑去准备行装了。假如蓝色活铠甲真的是阿玛米所驯服的,那么招安野生活铠甲的任务方向就会发生急剧变化。甚至可以说,这几乎成了唯一的一线曙光。而且既然不知道那些神秘冒险者追寻阿玛米的目的是什么,那我们就应该把他们的存在告知阿玛米他们。既然如此,就不能浪费克洛泽为我们争取到的这点时间。“谢谢你,克洛泽。等回来以后,一定要好好答谢你。”“不用了,有这份心意就够了。你们还是赶紧出发吧。要是不在波洛姆尔追上他们,往后可就不好追踪了。”“我知道啦。我都不知道特尼卡在哪儿呢。”“希望你们能顺利会合。那我就先告辞了。”那个依旧毫无亲和力的男人,甩动着他那银色的头发,转身离开了房间。此刻在我心中燃烧起来的,和之前不同,是一股对他之前在王都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这些事的莫名怒火。我暗自下定决心,哪怕是耍赖皮,也要让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你是不是生气了?”“有一点吧。好不容易才成为朋友的,就不能稍微相信我一下吗?”我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哼着小曲儿,开始匆忙地准备起旅行所需的行装来。毕竟,原本以为绝对找不到的线索,竟然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了。“该死的,那个死脑筋!什么不知道组织收藏家的去向啊,肯定是知道的呀!”在旅店的一个房间里,塞满稻草的枕头被扔得满天飞。那个穿着旅行装的男人单手接住了枕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别拿东西撒气呀。要是把旅店的东西弄坏了,还要赔偿呢,饶了我吧。”塞克斯顿叹了口气,心想就因为这点小事要是暴露了身份可怎么办呀。虽然伪装成流浪者暂时没什么问题,但对他们来说,这里可是敌国的中心地带啊。埃里内拉似乎也明白这一点,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要是在帝国的话,我当场就把这儿烧了……居然不告诉马蒂,这算怎么回事嘛!”“收藏家联盟也是靠信誉做生意的呀。想从那个暂代掌柜那儿套出话来,看样子是不太可能了。”“要是亨梅还是组织收藏家的首领的话,肯定能问出来的呀。为什么要把徽章还回去呢?”“就你这身体状况还能当收藏家首领?你那光秃秃的脑袋里是不是啥都没有啊,笨蛋。”“别叫我笨蛋呀!我才不——”“嗯嗯!你说到底也只是个流浪者呀,埃?里?小?姐??”埃里内拉赶忙捂住了嘴,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家旅店虽说不算特别破旧,但木头和灰泥做的墙壁很容易就会把稍微大一点的声音传出去,尤其是她那又尖又高的声音,传得可清楚了。面对塞克斯顿大声的咳嗽和严厉的目光,红发少女气鼓鼓地鼓起了脸颊。“就算是这样,也该尊重一下别人呀,话说回来,你们平时也没尊重过我吧。”“你是喝醉果酒了吗?说梦话等睡着再说吧。”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我可是很尊重你们的呀。只有在你们好好完成工作的情况下哦。”面对满脸胡茬、总是嘲笑别人的亨梅,以及眼神冷漠得让人吃惊的塞克斯顿,埃里内拉爆发了。“什么叫梦话呀!亨梅你自己不也有一半是流浪者的习性嘛!塞克斯顿你也没资格对我提条件吧!”不过,对他们来说,这样的争吵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所以在他们看来,这就跟小孩子闹别扭哇哇大哭差不多,尤其是对逐渐兼任秘书官、负责照顾大家兼教育大家的塞克斯顿来说,他甚至觉得这正好可以考虑一下该怎么管教她了。所以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全是些尖酸刻薄的话。“那种无关紧要的事你去跟军兽安夫说去吧。话说回来,亨梅大人您刚才说从掌柜那儿得到了什么消息,是有什么收获吗?”“什么叫无关紧要的事呀,我感觉塞克斯顿你一天比一天刻薄了呢。”被称作业火的埃里内拉也被塞克斯顿的冷漠气得一下子瘫倒在床上,呼呼地喘着粗气。要是在塞克斯顿刚成为她秘书的时候,她这样闹脾气的话,估计得在地上磕头求饶了吧,可现在就算她假装哭鼻子,也会被轻易看穿,只会被敷衍了事。看到骑士侍从这样的反应,亨梅笑着耸了耸肩。“老大都是这副德行,所以呀,部下不优秀可不行呢。再说了,情报来源又不局限于收藏家联盟。在城里,不光是吟游诗人的歌,就连关于看到钢铁马车之类的传闻也偶尔能听到呢。”“也就是说,要进行彻底的打听咯?感觉效率不高啊。”既然身处敌国,就必须避免因为到处打听而引起别人的怀疑。在这种情况下,无差别的打听是相当危险的,塞克斯顿摸着下巴,思考着,觉得这可不是个好主意。另一方面,亨梅却觉得没什么可烦恼的,他一边把蜡烛的火移到烟上,一边把视线投向了窗外。“也不是说要在街头到处去打听。如果阿玛米真像传闻中说的那样,要锁定他所涉及的人物和住宿地点应该也不难吧?”“……就是和奇美拉莉亚一起住的旅店咯。这下明白为什么特意选这儿了。”埃里内拉意识到自己被无视了,便抱着稻草枕头重新坐好。她虽然经常会有一些让人觉得脑子不太好使的言行,但其实是因为她不:()千秋机甲步兵风云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