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长长的大部队前后延伸着前进。旁边飘扬着红色的帝国旗,队伍中央甚至能看到由野兽牵引的投石机。“毛里内队长……这是……”“看来他们是动真格的了呢。”从悬崖上望去,满眼都是敌兵,我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茶色头发的齐格鲁恩在旁边脸色变得苍白。我所肩负的任务是确保帝国建造的桥梁,或者将其破坏。在物资上处于劣势的王国军,要想对抗连野战兵器都配备齐全的大军,除了切断补给线之外别无他法。用小部队进行奇袭作战,夺取敌人的桥头堡,这是合理且确实的命令,我虽然明白这一点,但每当想到这个重任,我的胃就会隐隐作痛。敌人的驻屯兵力有多少?夺取之后,是否还有兵力来抵御敌人的反击夺回桥头堡?要破坏的话,如此坚固的桥梁又该如何破坏?说到底,奇袭真的能成功吗?我无数次地自问,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最后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努力绷紧表情,扬起眼角。“向全军传达!今晚就行动!”“咦,咦?真的要这么做吗?”“敌人既然已经出击,在他们与我们的主力部队遭遇之前,我们没有时间了,明白吧。出发。”我甩动着及膝的黑色长发,跨上一角羚羊富莱。白银的薄片铠甲在阳光下闪耀,但帝国兵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被我严厉斥责后,齐格鲁恩眼眶含泪,但实际上想哭的是我。谁会喜欢主动站到战场上呢?生在贵族之家却觉得不幸,这是不是太奢侈了呢?厌恶自己在剑术上的天赋,这是不是对祖先的亵渎呢?我常常这样思考。从没为钱发过愁,这是幸福的吧。但看到那些不受家族门第束缚的收藏家之类的群体,我又会思考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然后我又摇了摇头。应该守护的是国家和人民。除了履行贵族的义务之外,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明明旁边有个软弱的副官,自己可不能也软弱,这会影响士气,我一边这样告诫自己,一边在部队隐藏的洞穴前举起剑,大声说道:“各位,决战的日子终于到了!敌人的主力部队在没有察觉我们存在的情况下从桥头堡出发了!今晚,趁着夜色袭击敌人!大家各自做好全力以赴的准备!”“喔!”士兵们沸腾起来。幸运的是,渴望战斗的士兵们士气高昂。年轻的士兵们眼中闪烁着旺盛的血气,老兵们则想着现在正是建立战功的时候,呼出一口气。我在这些斗志昂扬的队员们面前强装出从容的笑容,而内心却在拼命压抑着“讨厌讨厌,好想回家”的呼喊声。——虽然经历过很多次战斗,但我永远也无法喜欢上战争。然而,不管我的决心是否坚定,不管齐格鲁恩哭还是不哭,时间都在流逝。士兵们保养武器、吃饭休息,转眼间夜幕就降临了。在淡淡的夜色中,我率领着全部部队出发。我穿着漆黑的战斗服,外面套着薄片铠甲,手里拿着骑兵枪,腰间佩着军刀,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在重装兵的护卫下缓缓前进,很快就来到了敌人的前哨基地。没有点灯的我们,似乎没有被敌人察觉。用弓兵的射程瞄准篝火映照下的大门,我轻轻挥动了一下骑兵枪。看到这个动作的齐格鲁恩,向后面下达准备指示。“喂,弓兵队,准备攻击!”传令兵奔走传达命令,最后面的弓兵队向左右展开。以用暗幕遮住的灯笼为火种,点燃油纸做成的火箭,每个人的弓都指向天空,拉满弓弦。大概是看到了我们这边的火光,了望塔上的钟响了起来,站岗的士兵们惊慌失措地跑来跑去。奇袭成功已经是确定无疑的了。“放箭!”随着一声号令,无数的火箭在空中划出弧线。如雨点般落下的火箭射进了前哨基地的木墙,或者贯穿了倒霉的敌兵身体,燃起火焰。“继续射击!步兵准备突击,喊口号!”两军的箭在空中交错,士兵们的呼喊声回荡着。如地动般低沉的声音轰鸣着,我高高地举起骑兵枪。“步兵,突击!”听到命令,步兵队冲了出去。最前面是重装步兵坚守阵地,抵挡着如雨点般落下的箭,轻装步兵们则超越他们,将标枪投向在城墙上射箭的敌人。用攻城槌撞击紧闭的大门,在城墙上架起许多梯子。爬上梯子的士兵被泼下的热水浇中,滚落下来死去,另一个士兵踩着他的尸体,砍向操纵大锅的敌人。敌人似乎没有预料到奇袭,反击出乎意料地微弱。很快大门就被打开了,等待的骑兵队欢呼起来。“门打开了!全军突击!”“冲啊!”我大喊一声,也端着骑兵枪准备冲锋。大门打开后,骑兵冲入敌人阵营,敌人肯定会陷入混乱。,!然而,我的心中却涌起一丝微弱的不安。——反击太弱了。这真的是帝国军的防御吗?没想到,我瞬间放松了缰绳的这个举动,竟然救了我的命。紧接着,冲在前面的骑兵就被炸飞了。一些士兵被惊得从抬起头的军兽上摔了下来。从那个间隙中,我看到了滚过来的一堆燃烧着的木桶。“是火桶!?”“怎,怎么帝国军会……快,快躲避!”齐格鲁恩惊慌地发出指示,但骑兵队却被滚过来的火桶卷入混乱之中。幸运的是我和她远离了那里,但故意松开的桶箍散开,木桶破裂,燃烧的布引燃了周围,瞬间这一带就被火焰包围了。火桶正如其名,是将燃烧的液体阿夸?阿登装进木桶里制成的。虽然是在翁?达?诺拉神国被开发成兵器,但由于价格昂贵且流通量少,很少能见到。再加上与神国断交的帝国竟然拥有这种东西,谁能想得到呢?然而,现实却大不相同。近一半的骑兵部队被火焰包围,失去了战斗力,而被引诱过来的友军部队显然被钉在了墙的另一边。“我们小看他们了……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传令!从东方来了敌人的增援!这样下去我们会被包围的!”“什么!?难道是从敌人主力部队中分离出来的?”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得难以置信,不断重复着这句话。除了敌人主力部队之外,没有其他部队向东进发,如果有部队回来,那么合理的推测就是从主力部队中分离出来的部队。在即将交战的时候还分兵,这简直是不正常的行为。但看到周围士兵们的惊慌,我突然冷静下来,意识到如果只有一支部队在行动,那么可以想到的应对方法是有限的。“——这里的驻屯兵这么少,是因为他们和主力部队一起出发了。我们完全被算计了。”“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啊?”逃跑还是抵抗?我们在策略上已经输了。而且应该认为敌人在兵力上占优势。但是,如果我们不能控制桥梁,那么切断敌人增援和补给,摧毁大部队的作战计划就无法实现。这意味着王国军在会战中将处于绝对的劣势。虽然这是不切实际的奢望,但我的脑海中却在抱怨去年的战斗中那些不发一言的驯服铠甲。啊,我们的黑曜石骑士,为什么现在还不醒来呢?我从来没有想过在战场上死去,认为战功比生命更重要是荒谬的。但是,我不能坦率地把这些话说出来。“全军再次冲入堡垒!在敌人增援到达之前,消灭里面的敌人,占据敌人的堡垒!”“咦!?这样做能——”“必须这样做!因为王国的未来就掌握在我们手中!”我把已经完全哭成泪人的齐格鲁恩留在那里,和护卫的重装步兵一起冲入了大门内部。“呀啊啊啊啊啊!!!”我带着气势用骑兵枪刺穿了一个拿着剑的帝国兵,然后横着一扫,打倒了附近的几个人。但是,在那个敌兵露出尸体之后,看到城墙内侧的情况,我的嘴里涌起一股苦涩。帐篷里藏着连弩,狭窄的道路上挖着陷阱。这些以王国军愚蠢地发动攻击为前提设置的诱敌陷阱,足以激起我的悔恨之情。“你们……做得真好啊!”我的冷静伪装被剥落了。这是一个巨大的矛盾。我一边压抑着不想上战场的心情战斗着,一边看到自己的同伴就这样被歼灭,心中就燃起了一定要杀死敌将的黑暗火焰。“嚯嚯嚯,本以为是一群听话的毛丝兽,没想到竟然是个小姑娘当将军……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突然从里面传来的声音让我咬紧了牙关。敌兵们迅速让开一条路,骑在军兽上的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笑了。这个历经百战的老头身材魁梧,拿着能遮住上半身的大盾,几乎没穿什么铠甲。他那极具特色的身影,即使是敌人,也是一个广为人知的人物。“猛将斯文森……和神国打腻了吗?”“嚯,你认识我!年纪轻轻,不简单啊。”老头满意地点着头,就像好久不见的爷爷一样,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但他眯起的眼睛却像盯着猎物的肉食动物。“如果你们撤退,我本不想对小姑娘动手——不过看起来你们也没有这个打算,既然你是敌将,那我就必须取你的首级。你可以恨我这个老头。”老头踢了一下马镫,下到地上,向我走来,就像一棵巨大的树在移动一样充满力量。据说他已经年老,但却丝毫感觉不到他有任何衰老的迹象。仅仅从他这自然的动作,我就清楚地知道,无论是智谋还是武勇,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既然不能逃跑,我也从军兽上下来,面对着老头。毕竟,如果不在这里获胜,我们就会被夹击而全军覆没,我和齐格鲁恩要么成为俘虏,要么战死,别无选择。,!“呵呵……差不多该有人来迎接我们了吧?”“嗯,嗯,要是没人来,我也会很困扰啊。那么,小姑娘,你能用你那细胳膊把我这个老头送去见阎王吗?”我毫不畏惧地笑着,斯文森也依然保持着和蔼的笑容。接着,一场单挑开始了,周围正在战斗的敌我双方都停了下来,围观看热闹。这是战场上的规矩,将军之间的决斗对士兵们来说是不可侵犯且绝对的胜负之地。我把骑兵枪交给齐格鲁恩,拔出我最擅长的军刀。相对的,老头则用斧头在地上挖了一下。老头微微绷紧了表情,全身散发出杀气。而我这个没有武人风范的人,光是站稳就已经竭尽全力了。——真是个怪物。但我不能输,我把细剑笔直地指向前方,片刻之后冲了出去。我斜着挥出的军刀被斯文森一动不动的盾牌挡住,火花四溅。就像砍在岩石上一样,我的手一阵麻木。老头对我的这一击微微扬起了嘴角。“挥剑的速度,瞄准的精准度,以你的年龄来说,很有天赋。”虽然他的语气像个老师,但斯文森却轻松地单手挥舞着沉重的大盾。他闪开的一击插进了地面,出现了裂缝。我跳开拉开距离,斯文森没有追过来,而是慢慢地拔出大盾,扛在肩上。“真是惊人的力量……真的是人吗?”“哦,哦,我当然是人。别把我和奇美拉利亚那些下等生物相提并论。”我的脑海中仿佛闪过一道火花。什么叫下等?一个:()千秋机甲步兵风云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