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香有很多想问的。她想知道小姐那一身红衣到底是为了谁,反正绝不可能是真的想试试新的色彩。也想知道这件事和张公子有什么关系。更想知道,张公子为何会害怕成那样。只是她不敢问,因为她发现,即便小姐已经将张公子吓走了,却并不开心。身上像是蒙着一层阴翳,叫人不敢开口,不能窥伺。迎香默默干完了一碗红烧肉,两碗米饭,摸着肚子消化时,突然听得对面的人问道。“迎香,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人看着活蹦乱跳,实际却很可能因为摔了一跤或者打了个喷嚏,再或者仅仅是过了段时间,就悄无声息地死去吗?”云书不能白死。她要张敛经受折磨,也要他的命。但她不能暴露自己,所以,定要想个稳妥的办法,排除自己的嫌疑。最好是不在场。迎香愣了愣,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倒是听说过。”关月咬了根菜心,慢慢咀嚼着,眼皮都没抬一下,“说说看。”“有些人如果遭受剧烈的冲击,虽然表面看着没事,甚至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痛,但实际腑脏已经出血,不出几个时辰,就会毙命。”“还有头骨,”迎香摸了摸自己脑后,解释道,“人的头部是很脆弱的,如果不小心磕到了,兴许就一觉直接睡过去了。”关月咽下嘴里的菜,又喝了口茶,压下辣味。“冲击……头骨……”她目光一凝,“行,我知道了。”关月起身,吩咐迎香结账,率先走了出去。“小姐,等等我呀!”迎香匆匆忙忙拿着碎银,追着关月而去。马车停在关家门口时,恰好见一个小厮跟门童说完话匆匆离开。路过关月身边,还特意驻足行礼。关月目送他远去,而后问门童,“他是?”“二小姐,您回来得真巧,”门童一边请她进去,一边道,“他是信王府的人,说信王办了诗会,请您三日后一定要去。”两人本就有婚约在身,此番邀请也不算唐突。关月微微垂眸,“嗯。”上次在皇家别苑,他和良妃一唱一和就将诗会定了,还力邀她和陆淮舟去。这几日没有动静,她还以为信王将这事忘了。关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姐姐呢?”门童一怔,“他没提大小姐啊。”“知道了。”直到回了松涛苑,迎香才忍不住叭叭道,“小姐,那日不是你和大小姐一起的吗,怎么信王府的小厮只说请您去呢?”小姐性子软,容易受欺负,有大小姐再至少能好一些。可现在小姐孤身一人,她一个丫鬟说话又没有分量。去到信王府,岂不是羊入虎口?“谁知道呢,”关月倒是无所谓,“兴许有别的安排吧。”总之,宴无好宴。关子瑶去不去都一样。关月扭头看着院内新栽的红杏树,目光悠悠。烈日之下,它仍在努力地抽枝发芽。哪怕叶片微卷,哪怕,只是在这墙根之下。这个时节,正是出杏子的时候。酸甜可口,味美价廉。许知微下值后,见烈日当头,老妇背篓里还剩半篓,索性一道买了,单手拎着朝威远侯府去。老侯爷喜静,也喜景。府中栽种了许多绿植,年代久远,小树也长成了需要两人合抱才能拢住的大树。外头骄阳似火,而府内却清凉得很。陆淮舟躺在树下的躺椅上看书,看得倦了,索性将书盖在脸上瞌睡。许知微进来时刻意放轻了脚步,准备戏弄他一番。还没靠近,一卷书就照脸飞了过来。许知微稳稳接住,好好放在一旁,“买了杏子来看你,结果还挨一顿揍。”他将背篓放在一旁,又从中拿了颗杏子扔给陆淮舟,“尝尝。从一个老妇人手中买的,卖相不好,但吃着还不错。”陆淮舟捡起来,随手在衣裳上擦了擦,咬了口,“许大人发善心,我替盛京百姓谢谢你。”“……”许知微不理会他的打趣,“听说晚上信王邀请你去诗会?”“嗯。”陆淮舟将杏子吃完,擦了手,枕于脑后。双眼合上,有几缕阳光透过叶间的缝隙洒在他脸上,仿佛镀了层金。“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许知微笑道,“可惜我不能去,不然我真想看看,关二姑娘这次又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陆淮舟撩眼看他,“你是看戏,不是看人。”许知微轻笑,“都一样。”陆淮舟不再接他的话。人,晚上就能见到,但有一件事,他现在就想知道答案。“听说这几日刑部郎中张炳坤府中不太平?”许知微点头,“他儿子很会给他找事,近来神神叨叨的,说是见了鬼。”“鬼?”陆淮舟轻哼一声。“是啊,你也觉得奇怪吧。这位张小公子跟魔怔了似的,还暗中请了个驱鬼的大师入府,被张炳坤发现,赶出了府,还挨了顿罚。”“这就结束了?”许知微:“表面上是结束了。但这鬼自在人心,如何去得掉?”陆淮舟颔首,“你说得很有道理,奇怪的是,到底什么事让他这样害怕,又是谁让他这么害怕呢?”总不能没有缘由,突发状况吧。“张炳坤查了,我也好奇,所以去了解一番,你猜,他看到的那个鬼是谁?”陆淮舟示意他继续。“一个叫云书的女子。”陆淮舟拧眉,“云书,没听过……什么身份?”“镇国公府容小姐的贴身丫鬟。”“什么?!”饶是陆淮舟也一怔,“怎么会跟镇国公府扯上关系?”盛京中见过容辞枝的人并不多,知道她丫鬟的更是鲜有。张敛怎么会和云书有联系?“张家和信王走得近,张敛别的没学会,倒是把信王在男女之事上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我差人暗中调查过,镇国公府出事,云书求到了他头上,但最后被折磨致死,丢去了乱葬岗。”“一个死掉的人怎么报仇呢?”陆淮舟幽幽道,“看来镇国公府在盛京还有人啊。”:()夫人今生不从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