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就要摆摆先生的谱,回屋翻出落灰了戒尺再出来,一本正经站在唐六六跟前,清了清喉咙开始从之乎者也讲起,从黄帝尧舜讲到君子坐卧行起,一套套的给六六吊书袋,吊完了问你知错不知错?
六六怎么会认为自己有错?这架也不是他要打的,是大家打赢了如何如何。顺便再唾弃一把这群脓包打不过就哭,女孩才哭鼻子呢。
先生便来了句:“放肆!看来你是不肯悔改了!手伸出来!”
六六坦然伸手,家里打他不兴打手心,都是抱着打屁股的。
先生高举戒尺,将要落下时六六明白了!一缩一躲再一夺就把先生的戒尺抢到手里了,再看先生的眉毛眼睛都立起来了,见势不好调头就跑,路上把戒尺顺手扔了,想着不能回家,就跑姥姥这里来吃好吃的了。
宋佳期听他理直气壮的完,一时也想不出怎么教训他。凭心当她听到那群孩子跟六六他这个后来的要把心给他们吃还不能告诉家里人时就认为这群臭子挨打挨的不冤。
幸亏六六是个厉害的,要不然吃亏受委屈她都不知道。
连她都想打他们了!
她自己火就先消了一半,提着出来送到王氏那里跟壮壮和双双在一块,她转出来找王氏取经,六六这样该怎么教?
王氏听了笑:“你心疼六六,不觉得他错了?”
宋佳期道:“他们欺负六六在先嘛。六六动手也是他们要打的,要是他不会打,今天挨打的就是我的孩子了!”要是让一群孩子把六六打一顿,她宁愿是现在这样,六六把人家打一顿。
那个先生也不好,不问青红皂白就要上戒尺,幸亏六六跑了,不然这打挨得也冤!
王氏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当娘的心都偏到南墙根了。
“那怎么办?换个学堂?”她问。
宋佳期还真是这么想的,这个学堂学生拉帮结派欺负新来的,先生又是个不辩是非的。可刚去一天,又是打了架以后就换学堂,她又觉得不好。
王氏道:“也不必急于一时,明天还让六六照去。先生要什么了,你就先拖着,等唐宣回来让他去跟先生。不呢,咱们就装个傻。”
宋佳期稀罕了,这还能装傻?不是打了半个学堂的孩子吗?那些人的爹娘还不闹翻天了?
王氏笑了,“六六才多大?不到七岁的孩子能有多大劲?打半个学堂?你听他吹牛。再了,你见谁家孩子在学堂挨了打找先生不是的?先生又怎么会自己去?”
王氏还真对了,二天宋佳期让许方把六六送到学堂,果然什么事也没有。那些孩子也不见谁嚷嚷受伤了,先生只是见着六六不高兴而已,别的倒没多。
果然是个个都要装傻的。
宋佳期再问六六,学堂里的孩子不个个欺软怕硬,倒有大半都是的跟风的。有几个领头的欺负新来的孩子,他们就跟着,六六把那几个领头的打哭了打跑了,他们当然不会再跑来找打,最多躲着六六走。
六六成了学堂一霸。宋佳期让他不许欺负朋友,不许抢别人的心吃,不许这不许那的念了上百条,六六一一头答应,转脸就忘个精光,天天带着学堂里他的‘兵’爬房上墙,先生上回在屋里打盹,他跑进去舀墨汁给先生涂了个大花脸。
先生四十多岁的人了,讲究个养气功夫,对着黄口儿也不过来回颠倒的‘不堪教化’,他倒是想使戒尺呢,上回让六六夺走扔了一直也没找回来,何况听六六的爹是个当兵的,再一打听全家男人都是当兵的,他自然不敢跟一群当兵的讲道理了。
等唐宣回来,宋佳期自然让他去跟先生赔个不是。唐宣一身营里的兵服还没换下,滚的都是土,手里掂着把刀,冲着先生咧嘴一笑,先生就一句六六的坏话都没讲,客客气气的把他送出来了,回身就紧紧关上门。
唐宣回来冲宋佳期苦笑:“人家见了我倒像见了强盗了。”
她赶紧安慰他,又是倒茶又是捶背,还把六六的‘丰功伟绩’给他听。当爹的虽然不像当娘的那么偏心,可听了也只是哈哈大笑。在他看来男孩就是爱打架,不打架还是男孩吗?听儿子打赢了更高兴,再听以一敌众,连连拍大腿:“虎父无犬子啊!”然后就跑去教儿子打拳了。
宋佳期就看着一大一一起在院子里扎马步,摆拳荡腿,家里的大黄狗趴在一边看,两个的站在那里拍手也要跟着学。
罢了,一家都是当兵的,她也不指望六六以后变成个大文人,学武就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