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方旬眼眶霎时间就红了,像刚从噩梦中醒来还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不过几秒钟之后,方旬就恢复了正常,垂睫时嗓音格外嘶哑:“下去。”
林光逐从他身上下去,抬腿时带下来了什么。伸手一摸是足足七八片废鳞。
“你怎么又掉这么多鳞片?”
发情期期间的人鱼需要感受到爱人足够多的爱意,并且需要特别深入的“交流”。现在方旬两个都没有,尾部情况自然一日比一日更糟糕。
他静默片刻:“自然脱落。”
林光逐听着都觉得不对劲,借着天光细看,更多的鳞片在鱼尾上褪色,摇摇欲坠。他沉吟说:“看着不像。消炎药已经用完了,我去找找有没有其他能用的药。”
方旬盯着他离开的背影,薄唇紧抿起。
好友决明说过的那句话再一次响起:无论他说什么话统统都是在哄骗你,千万不要相信!
几分钟后林光逐带着半管治疗皮肤病的药回来,“没有其他药了,聊胜于无吧。”说罢将药膏挤在手上,又往方旬的鱼尾上轻轻抹,动作温柔又细致,贴心将每一寸都抹到。
一边上药,林光逐时不时还皱下眉,喃喃自语:“你的情况好像变得更严重……”
方旬盯着林光逐漂亮又冷淡的侧脸,鼻尖与眼眶一阵一阵的酸涩,他突然开始羡慕起自己的尾巴。
他觉得自己有病,和尾巴争风吃醋。可他又忍不住地想,如果林光逐真的是因为喜欢他,才这样珍视、担心他,该有多好。
心里憋得慌,方旬吃味开口:“我和我的尾巴,你更喜欢哪一个?”
林光逐:“?”
林光逐讶异失笑:“你认真的?”
方旬没跟着一起笑,眸子微微眯起,继续问:“如果我和我的尾巴同时掉进水里,你会救哪一个?”
说起这句话时,人鱼的语气十分怪异,一点儿都不像在开玩笑。林光逐也正色起来,他不知道方旬为什么会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以他的性格可能会答一句“你和尾巴争什么长短”。
但他冥冥之中又有种预感,如果真的这样回答,人鱼可能要发脾气了。
他试图理解方旬的逻辑思维,理解不了,却还是说:“当然救你。”
方旬依旧没笑。
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种怎样都无法被安抚的焦虑依恋,与不满足感:
“你向我保证,你不喜欢我的尾巴。”不等林光逐说话,方旬又语速很快地改口:“不!你发毒誓,你现在就发毒誓说你讨厌它!”
换一个人让林光逐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例如张谨言,林光逐可能已经在心里悄悄diss对方了。可方旬让他这样做时,他只觉得茫然——他好意上药,人鱼怎么反倒不高兴了?
“好吧,我发毒誓,我讨厌你的尾巴。”林光逐神色淡淡启唇:“如果我说的是假话,那就让我一辈子病痛缠……”
话都没说完,方旬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唇上紧贴着温热的触感,林光逐下意识耸了下鼻子,感觉鼻尖有点儿痒痒的。
他抬起眼帘。